肖时钦笑笑没有说话,一边继续走近,一边四处打量。
画板旁有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摆满了颜料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有一本印刷精致的宣传册很抢眼,肖时钦将它拿起翻看了一下,宣传册首页是一个非常古朴漂亮的欧洲建筑,上面印着一个学校的名字——巴黎美术学院。
他立刻意识到,桌上那个一直在播放歌曲的蓝牙音箱里,演奏的也是法语歌。
“你怎麽还不去拿颜料啊!”这时,江羡渔抱怨着终于回过头来,和肖时钦对上的视线。
手里的画笔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155。
“是要去留学吗?”没有废话,肖时钦单刀直入地问。
“我……你……”江羡渔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你……怎麽找到这儿的?”
“你爸爸来找我了。”
“啧!他烦死了!”
江羡渔捡起画笔,在旁边一块布上擦了擦,然後扔进水桶里。背对着肖时钦,她扶着长桌缓了缓,才小声说:“我还没有想好怎麽跟你开口……”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肖时钦走到她身後,靠坐到长桌上,语气自然地求问,“怎麽会想到要去法国呢?你不是学中国画的吗?”
“其实是写毕业论文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想法,导师和几个学姐学长都推荐我可以试试,出去学习一些跨文化的东西,创造一些融合性的东西……我……很感兴趣。”
说着,她转过身,和肖时钦一起并排靠坐到长桌上,还是没有擡头看他。
肖时钦笑着握住她的一只手,手掌传递出沉稳安静的力道,让江羡渔安心。
“那你现在这是在做什麽?怎麽画这麽多画?”而且都是西方画法,和她之前画的国画大相径庭。
“在准备作品集,除了大学时的作品,还需要画一些更符合他们审美和判断标准的东西。”
“你最近匆匆忙忙的就是为了这个吧。”
“也不全是,早上还要去上语言课程的,法语难死了。”
“辛苦了。”肖时钦说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江羡渔终于擡起眼睛,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就再也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
肖时钦的声音还是稳稳的,重点清晰地问她:“要去几年呀?”
“四年,五年,不确定,都有可能。”江羡渔将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
“四年……五年……”肖时钦喃喃重复着,不知在计算着什麽。
“其实……我明年开春就要先过去了,去了那边再继续学语言做准备。”说着,江羡渔擡起头补充,“钦钦,我……”
她的话被肖时钦的吻打断了。
他突然低头,非常粗暴地吻住了她。
肖时钦从来没有这样吻过她,凶猛的,颤抖着,舔舐与撕咬,按着她的後脑与腰,像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一般粗暴地拥抱与亲吻。
江羡渔感觉到一股微微疼痛的窒息感,她落下两滴泪水,然後不想再忍受,扭头推开了他。
肖时钦喘息着,再次将她拥进了怀里,努力克制着手臂的力道:“对不起……对不起,你——”
不要走。
五年太久了。
不要离开我。
这些话就在嘴边,想说出来,太想说出来了。
她爸爸的担忧原来是正确的。
肖时钦以为自己能看开,以为能控制住自己,以为不管发生什麽他都能冷静应对。
但是他错了。
不舍得——这个情感像刀子一样在割着他的心脏,剧烈的心痛让他快要失去理智了。
他拥抱着她,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直到冲动的情感慢慢被消化,心跳和情绪都稍微冷静了一些,他才微微放松力道,脸颊贴在江羡渔的额边,轻声说:“我会等你回来的。”
这句话,其实让江羡渔有点害怕。
“对不起,钦钦,我……”她琢磨着措辞,慢慢向他坦白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应该不是一个适合异地恋的人,我的性格吧……就是,少了陪伴和共同话题,我可能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经常找你聊天了,我的注意力会放到别的地方去,精力也是一样,所以……我担心……”
她还在结巴着补充,肖时钦立刻追问:“只是会减少找我聊天的次数,不是分手,对吗?”
“啊?”江羡渔没想到他会接受得这麽快,有些懵。
肖时钦也沉默了片刻,他在压抑内心的不安与痛苦,再次开口说:“我是个对感情很执着的人,五年,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我一定会一直等你。你呢?如果在法国遇到合适的人,你会重新开始一段恋爱关系吗?”
“我……不知道。”哪有人对自己能了解到这种程度?这麽长远的未来的事情,怎麽可能这麽肯定呢?江羡渔甚至连他的誓言都不太相信。
“不知道……”肖时钦又喃喃地重复了一次,沉默,然後轻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