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7章我还是喜欢你
李桑枝在火车上给家里打了电话,她下火车时,编织袋被个男乘客拿着,看她脚下叫她慢点,她软软地说谢谢。
“阿枝——”
一个黑高个青年逆着人流跑来,身後跟着几个没他快的男孩子,他们从男乘客手里夺走编织袋,护珍宝一样护着村里的漂亮小花出车站。
李桑枝坐他们借的面包车回村,路上听他们说她家养了猪,她用一句“我爸爸答应我不养的,怎麽又……”引来他们争先恐後的安慰,心里却是平静,料到了的。
有的人说话就是放屁。
她爸爸是惯犯呢。
血气方刚的小夥们身上一股汗味,热烘烘的熏人,他们七嘴八舌地问小花在京市怎样,眼睛全黏着她,脑中塞满想亲她摸她抱她的渴望,被她打也没关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们都冲动,都没对她用强,一直陪着她,和她一起长大。
五月到六月是他们分开最久的,都得了相思病,都瘦了。
真不知道她哪天嫁人了,他们怎麽活。
道道目光直白又炽热,耳边声音太吵,李桑枝恹恹地:“我有一点点晕车,不说了行不行呀?”
车里马上就没声了,他们坐到腿麻了都没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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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枝天黑到家,喝粥的时候听她爸爸说养猪的事,中年人耷拉脑袋搓着手,有几分做错事的孩子模样。
“两年都不能等,非要急着养猪,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都还有禽流感。”李桑枝把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後,看不出一丝被亲人隐瞒欺骗的气愤,“爸爸,你就不担心猪跟鸡鸭一样,哪天也被上面来的人全部拖走杀掉?”
李山马上说:“现在没禽流感了。”
李桑枝心平气和:“万一那只是第一波,後面还有第二波第三波呢。”
“不会的,我有看新闻联播,也有买报纸。”李山别提多自信,“病毒全都杀掉了,以後都不会再有了。”
李桑枝静了会,夹一根腌黄瓜条吃下来:“一开始是试手的,养十头就好了啊,为什麽要养八十头。”
李山腰杆一硬:“试什麽手,要不着,你爸又不是新手。”
李桑枝忽然就笑一下:“爸爸,你想没想过,你买猪崽是4块八一斤,年底猪出栏的时候,一斤没那个价。”
李山毫不迟疑:“怎麽可能,过年什麽不涨价。”
房里有老人的咳嗽,李桑枝看一眼他:“爸爸,爷爷在咳,想喝水了,你怎麽还坐着,不送水进去啊。”
“那我去一下。”
李山倒了一瓷杯水端进去,回客厅就听闺女问他在哪买的猪崽。
他还没说话,闺女就把碗筷放桌上,“不要再骗我说是你哪个投缘信得过的新朋友买的猪崽,你负责提供技术,你们合作办猪场这种鬼话。”
中年人老脸一红:“爸爸也是不想你问钱是从涛涛那儿……”
李桑枝打断:“是在猪贩子那儿买的?”
李山忙摇头:“不是不是,是正宗的猪场。”
李桑枝轻笑一声:“多正宗啊爸爸。”
李山去客厅的门槛上坐下来,拍拍裤腿灰土,沧桑的背影固执:“反正绝对是正宗的。”
李桑枝又问:“那猪场给猪打疫苗了没?”
“打了。”李山被问的有些恼火,“都说是正宗的了。”
李桑枝看看几天没扫的地:“你怎麽知道打了,猪场给你看过疫苗证明啊?”
李山扭头瞪眼:“阿枝,你为什麽总是要怀疑爸爸的话,你这样爸爸多伤心。”
“我不就只是问问。”李桑枝轻声,“猪是一窝生的吗?”
李山纳闷:“这是不是一窝的不都没差。”
李桑枝说:“有差的,一窝的猪崽,身体就会差不多。”
李山哪有留心这个,他搪塞道:“爸瞅着每个猪崽子都蛮好,胖乎乎吃得还多。”
李桑枝:“哦。”
客厅里没了话声,小院蛐蛐叫得响亮。
李山抹了把脸,闺女没再问东问西了,他放下心来坐回桌前,屁股刚碰到板凳,就听见闺女嘟囔了一句话。
“爸爸,你还真是本性难改,又没用又要折腾诶。”她的语气随意极了,头都没有擡。
他没怎麽听清。
“怎麽不吃呀。”李桑枝起身给自己盛了第二碗粥,“不烫了,吃吧,吃完早些睡,养猪不轻松的。”
李山胡乱说:“吃,吃,你也多吃,粥煮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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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的夏夜没城市那样燥热,洗了澡就有凉意。
李桑枝穿着碎花的绵绸睡衣睡裤给房里点上蚊香,她站在书桌前拿着手机翻翻,没有新的未接来电和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