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母猪就不用像种公猪这样精密详细,只用挂一个耳标,写上个体号。
这是猪的身份证。
李桑枝去黑板前看这头猪的采精和疫苗记录,她上班到现在,厂里的疫苗都有哪些,分别针对的病症,甚至疫苗的批号场地都有写在笔记本里。
黑板上的字迹模糊不清,李桑枝把今天的日期先写上,她把粉笔放黑板边挂着的塑料袋里,扭头发现什麽:“玲姐,公猪左耳的耳标烂了。”
玲姐把采精杯放水泥拦上:“咬的,编号还能不能看,不能就重新打个。”
“现在还是可以看的。”李桑枝说,“怎麽打到猪耳朵上啊。”
玲姐拍拍啃咬栏杆的公猪:“老虎钳子夹穿。”
“啊,那会疼的吧。”李桑枝问道,“编号不可以直接在猪背上写吗?”
“死猪那麽写。”玲姐说着,公猪突然停下啃咬动作站起来,前面的蹄子放到她肩头。
常规采精姿势让玲姐大意,她碰到公猪包皮的瞬间,公猪挑露獠牙,她一时间吓住,忘了躲。
就在这时,李桑枝迅速肘击公猪头部。
玲姐紧急地大喊大叫:“别打它头!两三万呢!”
李桑枝停滞一秒。
“啊——”
伴随玲姐惨叫的是,李桑枝用捆塑料袋的绳子勒住公猪,将它制服在一边。
公猪不断蹬地,还没收进去的獠牙上挂着血水往下滴,鼻子里喷出白气。
隔壁猪栏的同事跑过来,手上拿着铁锹,一看用不上了就去安抚公猪。
李桑枝去玲姐身边:“D-3怎麽好好的就发狂了?”
玲姐死死掐着胳膊伤口:“要不怎麽是畜生。”
李桑枝扶着她:“这周采几次了啊?”
玲姐脸色因为失血惨白:“已经采过四次。”
李桑枝见公猪嘴角泛白沫,眼睑充血得厉害,她心有馀悸:“都四次了,不行了吧。”
玲姐喘气:“以前常这样。”
李桑枝拿卫生纸按住她流血的地方:“那总有状态不好的时候。”
正在安抚猪的男同事共情上了,一个劲的点头:“桑枝妹妹,你一个人陪玲姐回去可以吗?”
“可以的。”李桑枝说,“辛苦你把里面清理一下。”
玲姐的胳膊被猪獠牙刮出一条长口子,没有刺进去,她忍着痛走,眼睛直向柔柔弱弱的女孩脸上看:“桑枝,你反应好快,劲儿也大,D-3五百多斤,都让你给控制住了。”
李桑枝腼腆地说:“我吓死了,只想着不让你被咬,爆发潜力了吧。”
“还好有你在。”玲姐後怕,“不然我这条胳膊保不住。”种公猪养到那个体重贵,D-3还是精子优质品,不能有闪失,她才阻止李桑枝的。
李桑枝也怕怕的:“那麽凶险,要小心点。”
玲姐唉声叹气:“以後我还是干授精的活吧,公猪说疯就疯。”
“哎呀,给母猪授精也得担心,突然一屁股坐下来,要命哦。”
老厂长和几个员工在清粪工的通报下匆匆赶来,一看玲姐肐膊的伤就说要缝,马上用运猪的卡车把她送去医院。
李桑枝没跟过去,她找地方洗掉手上血迹,回去给别的同事做助手,给种公猪采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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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李桑枝戴着帽子围巾走出大门,呵出白气凝在卷翘睫毛上面,她边走边拿出手机。
一天下来,手机大多时间都在她口袋装着,她只在一个人的时候通过手机看看时间,给费郁林发个短信,回个短信。
喇叭声突响。
李桑枝把视线从手机屏幕转向帕萨特上面。
驾驶座车窗摇下来,一男的探出头,不是同部门的,一副自来熟样子,去掉她姓叫她桑枝:“你住哪,我送你。”
生産管理科的小美女对象没几个钱,他家条件可不一样,爸妈给他买的这车差不多顶三辆桑塔纳,她坐了就知道哪个车舒服。
李桑枝拒绝好意:“不用了,谢谢啊。”
“客气什麽。”那男的下车就要捉她,一束灯光刺向他眼睛,他“卧槽”了句,擡手去挡,眼睁睁看美女上了桑塔纳,朝地上啐了一口才走。
李桑枝坐进後座见到费郁林,一下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