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为她正儿八紧的前男友,坐在这里,即便什麽都不做,也引人注目。
蒋复端着酒杯起身,他这个动作犹如一颗石子落进湖面,溅起不大也不小的波纹。
刘竞跟楚相容几乎同时站起来,他们在蒋复後面去新人那里。
衆目睽睽之下,蒋复走到李桑枝面前,颧骨被酒精熏得发红,眼底也是。
如今她开了公司办了场,能独自出席一些大场合,被人称呼“李总”,渐渐在生意场和社交圈崭露头角,实际还是一只胆小容易受惊的兔子,只要她身处的平静局面被打破哪怕一寸地方,她就会习惯性地抠手指,咬嘴唇。
就像现在,这一刻,这一秒。
她的睫毛垂下来,密密长长,紧张不安地颤动着,楚楚动人的模样一如从前,叫人不忍心对她说一点重话。
蒋复并没有说话,他干了杯中酒,馀光扫过李桑枝旗袍领口上方那截白得晃眼的脖子,转身离去,瘸着腿走的洒脱,她喜欢成熟的男人,他把他能做到的成熟给她看了,尽力了。
“桑枝,新婚愉快。”刘竞的祝福打破诡异氛围。
李桑枝抿嘴:“谢谢。”
刘竞如愿以偿就喝了酒离开,轮到楚相容了,他做事体面,说的是,“费董,祝贺您抱得美人归,祝二位白头到老。”
这符合他的身份立场。
他和新娘子谈过几月的事,知道的人没几个。
李桑枝听费郁林给出回应,她觉得楚相容是小狗,刘竞是土狗,蒋复嘛,野狗,品种完美对应他们性格,自己真是天才。
至于费郁林……
李桑枝在他低头看来时,情意绵绵地和他对视,她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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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场婚宴下来,没发生李桑枝担心的情况,晚上回去,她在车里看脚上的高跟鞋,上班不穿,不方便,不上班的时候在家穿不着,也就出门穿穿,频率这样低,她依旧穿的熟练,驾驭得很好。
五厘米到八厘米的鞋跟是她中意的高度,穿着走起路来,自信又轻快。
当年谭丽娜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她说好美的,那话不假。
一只手握住李桑枝後颈,费郁林凑近她,“累了吧。”
”还好。”李桑枝轻声,“我妈妈和奶奶要是还活着,不知多高兴。”
费郁林把她搂到臂弯里,摩挲她手臂。
李桑枝靠在他肩头:“你爸妈也没看到你成婚。”
费郁林说:“不是都变成星星了?他们就在天上看着。”
李桑枝声音里多了点鼻音:“那我们要过得幸福。”
“其实我对婚姻没信心,不过我对你有信心。”李桑枝柔柔地说,“男人有钱就学坏,你出生就有钱,一直没学坏,就不会学坏了吧。”
费郁林懒懒道:“我怎麽学坏,钱都归你管了。”
李桑枝撅嘴:“那还有倒贴的呢,睡睡帅哥嘛。”
费郁林叹息:“睡不了,不是你,我都没感觉,拔不起来。”
李桑枝:“……”她拽他腕上的彩色链子,小声说话,“你会对我好一辈子的吧。”
“不然要对谁好一辈子。”费郁林吻她头发,吻她耳朵,吻她脖颈,吻她卧蚕下面的小痣,温柔到极致。
车停在路口,车窗外的夜空绽放烟花,来自塔楼的音乐喷泉方向,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柱窜上去,凝聚成一朵朵玫瑰,每朵烟花都化成漫天粉色钻石雨倾泻而下,美得叫人窒息。
李桑枝只看了眼就没再看,她无所谓是不是为她婚礼做的谢幕。
费郁林在她耳边问:“烟花不好看?”
李桑枝说:“好看呢。”
“那怎麽不看?”费郁林把她旗袍下摆拢了拢,“你不看,你老公会以为你不喜欢。”
“你放的啊?怎麽都不提前告诉我。”李桑枝动了下腿,烦人,挡板升着,车後座就他们,到底遮什麽,她凑到车窗前,瞳孔里是第二场花雨,“玫瑰有好多,数不过来。”
费郁林告诉她:“百万朵。”
李桑枝扭脸震惊地看他:“那麽多朵……烟花放完就没了。”
“还有。”费郁林抚摸她清纯无辜的眉眼,你男人为你放烟花,你前任们也会给你放,整个京市都会笼罩在烟花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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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生活没有打乱李桑枝的节奏,她照旧在猪场跟澜庭府之间穿行,事业婚姻两手抓,猪养好,老男人也养好。
李桑枝偶尔出差去外地,带上助理小梅。
场里有玲姐把控,李桑枝比较放心。
每次李桑枝出差回来,费郁林都要到机场接她,在车里补觉。
他说床上没她,自己就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