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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春送星河(第1页)

把春送星河

一枝春寄星河

>画家顾青墨为寻春魂,遇见了游侠林见野。

>那人踏碎满山桃李而来,轻舟载酒,笑说万物皆可成佛。

>他蘸着春色画他眉峰,却留不住暮色中远去的背影。

>秋日传来死讯时,顾青墨在初遇的溪亭撕碎了所有未完成的画稿。

>那夜星河倾泻而下,他挥毫泼墨,将爱人葬进永恒的丹青——

>一笔寒烟锁孤峰,十万里山河皆成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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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连天细雨将山峦浸染得如同泼墨,一层层深浅不一的青痕漫漶开去。顾青墨独自跋涉在湿滑的山径上,芒鞋沾满新泥,背负的沉重画箱压得肩胛骨生疼。他仰头望去,目光穿透薄纱似的雨雾,锁定远处山坳里一座飞檐翘角的孤亭。亭子轮廓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衬着身後十里如洗的翠屏——那便是他此行要寻的“一亭十里青”。

他要捕捉的,是春的魂魄。是寒意料峭里勃发的生机,是细雨无声中草木抽枝拔节的微响,是天地间那股欲说还休丶稍纵即逝的灵动。

山路泥泞,顾青墨走得极慢。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滴落,砸在颈间,冰凉一片。他正欲擡手抹去水痕,前方雨幕深处,蓦地传来一阵清越悠扬的笛声。那笛音穿云破雾,带着山野的恣意,如一道无形的线,牵引着他的脚步。

转过一道挂满湿漉漉藤萝的山壁,豁然开朗。溪水自山石间奔涌而出,汇聚成一湾清浅的潭,水面上浮动着细碎的落花。那笛声源头,赫然就在潭边孤亭内。

亭中倚柱立着一人。

那人身量颀长,一身洗得发白的靛蓝粗布短衣,袖口挽至肘上,露出紧实流畅的小臂线条。他赤着脚,一双沾满泥水的旧芒鞋随意丢在亭子一角。他手中横握一支青竹短笛,正对着亭外迷蒙雨色,信口而吹。笛声悠扬流转,仿佛与这山间雨声丶水声丶风过林梢声融为了一体。他微微侧着头,下颌线条利落,鼻梁高挺,眉宇间一股浑然天成的疏朗之气。雨水濡湿了他额前几缕碎发,贴在光洁的额角,更添几分不羁。

一曲终了,馀音袅袅,散入满山烟雨。那人放下竹笛,似有所感,倏然回首。

目光相接。

顾青墨只觉心口被什麽东西无声地撞了一下。那双眼睛,清亮如寒潭映星,带着山野的纯粹与洞察世情般的通透。刹那间,亭外的风雨声丶溪流的喧哗声仿佛都退潮般远去,万籁俱寂,唯有那双眼睛里的光,清晰地映入了他的心底。

“雨势渐急,兄台何不入亭暂避?”那人开口,声音清朗,带着笑意,如同拂过松林的春风。

顾青墨这才回过神,微微颔首,举步迈入亭中。雨水顺着蓑衣滴落在亭内干燥的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水渍。他卸下画箱,靠放在亭柱边,这才解下湿重的斗笠。

“在下林见野。”那人拱手,动作随意却自有一股磊落,“荒山野径,难得有客。”

“顾青墨。”顾青墨还礼,声音有些干涩,“循春色至此,扰了林兄雅兴。”

“春色?”林见野眉梢一挑,笑意更深,那双清亮的眼扫过顾青墨身旁的画箱,“原是丹青妙手。这十里青山,一亭烟雨,可入得画图?”

顾青墨的目光随着林见野的视线投向亭外。雨丝如织,溪水奔流,两岸草木吸饱了水汽,绿得发亮,几乎要流淌下来。几片被雨水打落的桃花瓣,随波逐流,打着旋儿奔向未知的远方。确是一幅浑然天成的烟雨春景图。他点了点头:“气象万千,只是……尚缺一丝神髓。”

“神髓?”林见野饶有兴味地重复,随即朗声一笑,“这有何难!雨困浅滩,不如随我去寻那春之魂魄?我借得此间山川草木,权当向导。”他话语间有种不容置疑的洒脱,弯腰拾起那双湿漉漉的芒鞋,随意套在脚上。

顾青墨心中一动,几乎未作犹豫,便重新背起画箱:“有劳林兄。”

林见野在前引路,步履轻捷,踏着湿滑的山石如履平地。他熟稔地拨开垂下的藤蔓,绕过虬结的树根,带着顾青墨穿行于雨幕笼罩的深林。初时只闻水声隐隐,越往前行,那水声便愈发宏大,如闷雷滚动。转过一片遮天蔽日的巨大石屏,眼前豁然开朗。

一道银龙般的瀑布自百丈悬崖奔腾而下,狠狠砸入下方深不可测的碧潭,激起漫天水雾,轰鸣声震耳欲聋。瀑布两侧,嶙峋的山石被水流冲刷得光滑如镜,石缝间顽强地钻出丛丛新绿。最令人心折的,却是那潭水边缘,竟有一大片桃李林!粉白嫣红的花朵在风雨中簌簌坠落,如一场盛大而凄艳的花雪,纷纷扬扬,飘洒在碧玉般的潭水上,又被湍急的漩涡卷走。

“如何?”林见野站在潭边一块巨大的丶被水汽浸润得发黑的岩石上,张开双臂,似要拥抱这雷霆万钧的水势与漫天飞舞的花雨。他的声音穿透瀑布的轰鸣,带着一种近乎狂放的喜悦,“这春之魂魄,可够鲜活?”

水雾扑面而来,带着沁骨的凉意和泥土丶草木丶花朵混合的奇异芬芳。顾青墨胸中激荡,一股强烈的冲动直冲指尖。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打开画箱,取出素绢,固定在轻便的画板上,研墨的手竟微微发抖。

他不再看林见野,目光贪婪地攫取着眼前的一切:雷霆万钧的瀑布,飞珠溅玉的深潭,漫天飘零的桃李花雨……还有那岩石上,张开双臂丶衣袂翻飞丶仿佛随时要乘风归去的身影。他提笔蘸墨,笔锋在绢素上疾走,不再是平日的工致细腻,而是带着一种被眼前景象点燃的丶近乎粗犷的激情。墨色泼洒,或浓或淡,或枯或润,勾勒出山石的嶙峋,水流的奔涌,花雨的迷离。

他画得浑然忘我,时间仿佛凝固。不知过了多久,瀑布的轰鸣似乎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当他终于停下笔,长长吁出一口气时,才惊觉林见野不知何时已坐到了他身边不远处的一块平整石头上。

林见野并未打扰他作画,只是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小巧的酒葫芦,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着。见顾青墨擡头,他笑着晃了晃酒葫芦,清冽的酒香混合着水汽飘来:“顾兄好笔力!画得痛快,看得也痛快!来一口,暖暖身子,也敬这天地春色?”

顾青墨接过那温热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暖流滚过喉咙,瞬间驱散了浸骨的寒意,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他忍不住又饮了一大口,才将葫芦递还。

“此景虽好,终究是天地造化之功,磅礴有馀,细微不足。”林见野接过酒葫芦,目光投向那幅尚带墨香的画作,话锋却是一转,“顾兄可知,那真正的春之魂魄,不在雷霆万钧,而在无声萌蘖,不在繁花似锦,而在新绿初绽?”

顾青墨心头微震,若有所思。

林见野也不再多言,只道:“明日若放晴,带你去寻另一处春色。”他眼中笑意如潭水波光,漾开一片暖意。

翌日,果然云开雨霁。天空如同水洗过的琉璃,澄澈湛蓝。阳光慷慨地洒落,蒸腾起山林间最後的水汽,化作一层薄纱般的丶流动的寒烟,缭绕在峰峦谷壑之间。

林见野如约而至,带着顾青墨沿着昨日瀑布上游的溪流,逆水而上。溪水在阳光下闪着碎金般的光芒,潺潺流淌,清澈见底,水底光滑的鹅卵石清晰可见。岸边草木吸饱了阳光和水分,舒展着嫩得几乎透明的叶片,焕发出一种近乎圣洁的丶蓬勃的生命力。

“看那里。”林见野指着前方一处溪流转弯形成的浅湾。几块巨大的丶被水流冲刷得圆润的卵石半浸在水中,石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丶湿润的青苔,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绿光。几株不知名的水草从石缝中探出纤细的茎叶,随水流轻轻摇曳,叶片边缘凝结着晶莹的水珠。

“坐。”林见野率先在一块光滑的大石上坐下,脱了芒鞋,将双脚浸入清凉的溪水中,舒服地喟叹一声。他又变戏法似的拿出那个酒葫芦,这次还多了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粗粝却香气扑鼻的麦饼。

顾青墨依言坐下,也学着他的样子褪去鞋袜。冰凉的溪水漫过脚踝,激得他微微一颤,随即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爽与舒适。他学着林见野,就着溪水啃着麦饼,饮着清冽的土酿。阳光暖融融地晒着後背,耳边只有溪水淙淙丶鸟鸣啁啾,以及林见野偶尔低沉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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