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没有动,周叙前倾的动作幅度虽然很小,但他还是察觉到了。这种主动简直让他欣喜若狂。
周遡想起他在客厅垃圾桶里看到的便利贴,周叙当时正在卧室里找袖扣,他换下花,打算等下班的时候去花店带花,扔进垃圾桶的时候看见了它。
他捡起来,这张便利贴被人团成一团扔了进去,他能看出来这是周叙的。
周遡瞟了一眼卧室,周叙还没有出来。
他迅速弯腰捡起打开纸条打开,上面写着短短一句话:
我先去上班了,你要是起晚了就自己出去买点早餐吧。
周遡让那张便利贴静静的躺在手心,在周叙出来前又把它整齐的折好,放在自己卧室的抽屉里。
然後他若无其事的走进周叙的房间,周叙已经戴好了袖扣,他扫了一眼床头柜,看见那上面的闹钟。
正好定在他平时起床的时间。
周遡在停车场里回味了好一会刚才的可以算得上是早安吻的美好体验,才开车离开。他看上去像个得到了童话故事里的宝藏的孩子,带了几分难得的孩子气。
周叙就像是一张团起的,被揉皱的便利贴。但是没有关系,周遡可以把它展开,抚平上面的褶皱。就算褶皱无法完全抚平,他也会把它当成是证明着那人若隐若现心意的印迹。
周遡知道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真正的确定,但是他不着急,对于这件事,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周叙一点一点接受自己。
来日方长。
周叙在办公室里坐着,完全没有心思做其他事情。
他对于和自己亲弟弟在一起这件事感到无比的荒唐,更不明白自己怎麽能鬼使神差的做出这麽一件事,把周遡推上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他们的道德好像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就算周叙现在再怎麽不愿意承认,也无法抹掉他有私心这个事实。
可他害怕自己的私心毁了周遡,毁了他的大好前途,更害怕自己的私心里没有情爱,只是因为彼此的依赖而已。
他也在那些分开的夜晚梦到过周遡,无关其它,只是对坐着,好像在梦里他才能真正的以哥哥的身份去关心弟弟,逃离现实的种种。
然後他听见周遡说爱他或者恨他,他甚至感到诡异的安心。然後每当他开口又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梦就会消失。
可昨晚不一样,他知道自己的反应和扭曲的丶被迫或者还有其他因素掺杂的欲望,知道以所谓下药为借口的不止一个人。周遡甚至重申了这个真相,但他却自暴自弃的沉沦,还想以单向的满足和补偿为借口。
可能也只安慰和欺骗了自己。
周叙想,不如就这样吧。很多时候人都是莫名其妙没有原因的,他的理性在周遡这里总是被轻而易举的击溃,何尝不算一种自我放任,为什麽一定要清醒地痛苦?
太多年了,他也受够了。
他扪心自问,如果现在周遡没有走出这一步,他不会有多馀的想法,也不会把亲情变质为现在这种不清不楚的感情关系,甚至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麽心理,什麽情感。但现在周遡,或者说还有自己,一步步走向了现在的局面,他反而无法大公无私的以为你好,以所谓的世俗为原因再去扼杀有关他们的一切。
周叙无法真正的拒绝,不管是为了周遡,还是为了自己。这也是为他所恐惧的,最失控的丶不愿面对的本能。因为自己也有可能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推动这些的发生。
更何况昨晚是他自己主动的。
也许有一天周遡会知道,知道他们的关系如果被暴露有多麽严重的後果,然後他就会被打击,会衡量得失,会知道自己不是最重要的。可能他还会觉得,自己也没那麽值得他爱得死去活来。
他不是一个好哥哥。
周叙只希望,这一切如果要发生,就发生在真正的丶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刻之前。
“咚咚咚”
门被人敲响,暂时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擡起头来。
“进。”
杨方正走进来,跟他汇报了今天的工作内容和安排,又说:
“周总,何洋那边暂时没有什麽线索,没有发现他的踪迹,现在还在查。”
周叙知道何洋如果想藏,短时间内确实不一定查得到,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
“继续找吧。”
他在公司里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一直到快晚上的时候,前台告诉他有人找他,是他弟弟。
周遡上来的时候,周叙正要起身,看见他来了,说:
“前台那边我刚才和他们说了,你以後直接上来就行了,不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