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说的是,太後娘娘疼了咱们姑娘一场,咱们得记着她老人家的好。”
崇陶弱弱道:
“我这不是怕姑娘身子吃不消麽?再说,孝顺也不在这些地方,只要姑娘的心是真的,想必太後娘娘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的。”
纪云瑟活动了一番有些酸胀的手腕,将刚写完的一册佛经递给崇陶,道:
“别说了,你若是闲着,就给我把经书送去。”
崇陶微微叹了口气,接过经书出了门。
寺院内随处可见的女暗卫,是晏时锦特地安排过来护卫衆多贵女们的安全。
崇陶是个话多的性子,就是在院子里劈柴干活也要拉着人闲聊,早就跟素日守在她们门外的一个暗卫混熟了,知其名唤“赤霄”。
赤霄见她手捧着经书出来,热心道:
“姑娘又抄了一卷经书?”
“需不需要在下帮着送去方丈院?”
崇陶正好累了半日,便眨了眨眼睛,问道:
“不会耽误大人的事吧?”
赤霄笑道:
“怎麽会?在下奉命护卫各位主子安全,帮忙做些跑腿的活儿也是应该的。”
崇陶听她如此说,也不跟她客气,将经书交给她,道了一声谢,便径直往一旁的柴房生火去了。
暮色四合,弦月如鈎。
京卫司衙门里,晏时锦的官廨亮着烛火,他翻阅了两份从虔州过来的邸报,拧了拧眉心,思索片刻後,提笔回复了几个字。
敲门声响起,听出是紫电的声音,晏时锦并未擡头,说了一声:
“进来。”
紫电将手里的一册佛经放在自家大人的案桌上,道:
“世子,这是纪姑娘今日刚抄的。”
“赤霄说,纪姑娘每日诵经都十分勤谨,除了去经堂,就是留在房中抄经,并无异样。”
晏时锦搁下笔,拿起佛经翻了翻,她的字他也是最近才见过,一看就是从来不曾用心练,没有童子功的底子,写得只能说是一言难尽,勉强能认出来罢了。
也不知沈绎这个教书先生在她家这麽多年,都教了些什麽?
不过她抄的佛经胜在认真,看得出来,是一笔一划用心在写。
莫非,他真的错怪她了?她主动要求去诵经,的确是单纯为了太後,和他?
“送回去,交给方丈大师吧!”
晏时锦将佛经合上,道:
“让赤霄好生护着就是,不用再送佛经过来了。”
紫电接过,正要领命而去,却见青霜匆忙步入,抱拳道:
“禀世子,沈太医,他今日向陛下请旨,去职回乡丁忧。”
晏时锦眉心一皱,诧异道:
“丁忧?”
“他父母早逝,丁什麽忧?”
青霜道:
“听说,是将他抚育长大的叔父去世,因对他有养育之恩,他愿以亲父之礼守孝,回乡丁忧。”
他小心觑了一眼自家大人微黯的面色,说道:
“属下已经查过了,沈太医在祖籍冀州的确还有位堂叔,最近因病去世。”
晏时锦蹙眉:
“堂叔?回去守孝?”
“陛下准了麽?”青霜道:
“我朝素来以‘孝’治天下,沈太医愿去职为养父守孝,陛下没有不准的理由。”
晏时锦坐直了身子,向後靠了靠,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绪:
“为了一个远亲,放弃蒸蒸日上的官途?他的这番孝心,是要感天动地?”
原本,父母兄弟或祖父母死後,子女按礼须持丧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任官者并须去官,但因离职後朝廷会立时补缺,再想官复原职几乎不可能,故而大缙的律法也有约,除了父母丧外可不必去官。
沈绎此举不合情理,分明有异。
还是那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如今,两件事反常,晏时锦不得不怀疑,沈绎在谋划什麽。
他吩咐紫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