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才子们看见个好看的景致就得做出一首诗来?”
不多时,一桌做工精致的山珍海味陆续摆了上来,沈绎不由得叹道:
“跟着大小姐,真是让我见世面了。”
“今日,方明白了何谓财大气粗。”
纪云瑟嘻嘻一笑,命崇陶给他斟了酒,沈绎本要拒绝,却见小姑娘嘟了嘟嘴,道:
“哎呀,夫子,咱们统共就拿了一壶酒上来,四个人喝,全喝光也不算多,你我久别重逢,就别在意这些了嘛!”
沈绎素来对这个女学生撒起娇来毫无招架之力,只得无奈一笑,道:
“好,但你也要记住,平日里适量就好,酒醉伤身。”
纪云瑟随口应了两声,刚闻见酒香,已经把持不住了,兴冲冲地举杯道:
“来,咱们一起为夫子接风,干了!”
崇陶也跟自家姑娘一样,都是有些好酒之人,效猗只得在一旁悄声劝道:
“姑娘,您慢些,多吃点儿菜。”
沈绎问了她这两年去往暹罗的见闻,见小姑娘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描绘那边的景致,也不自觉弯着唇角。
“别的不说,瓜果真的好吃,种类又多,还有各式海鱼蚌壳。”
“可惜,都不能带回来,否则,定要请夫子尝尝美味。”
说着,纪云瑟兴致勃勃,又饮了几杯酒,示意崇陶给她添上,却被一直手伸过来拦住:
“云瑟,酒不宜饮过量。”
这一壶酒,她一个人饮了约莫一半,沈绎自是知晓这姑娘的酒量一般,况他身为医者,更见不得人酗酒。
纪云瑟撇了撇嘴,一只手撑在桌上托着腮,道:
“哎呀,夫子,就最後一杯了,好不好嘛?”
说着,在男子犹豫间,立刻就为自己斟满,向他笑了笑,
“夫子放心,我如今的酒量好了许多,都是跟着姨母练出来的!”
说起苏滢,沈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那位苏家二小姐的行事,他着实不敢茍同,但她毕竟是纪云瑟如今唯一的亲人,他自不好说什麽。
效猗看着这形势,知晓自家姑娘不将壶中的酒饮尽是绝不罢休的,忙将剩下的分着斟给几人。
沈绎见拦不住,也只能随了她高兴而去,纪云瑟又问了他这两年到了哪儿,他并不好说自己追查当年宫中变故的真相,去寻了那位关键证人,含糊说了几句便岔开了话题。
酒足饭饱之後,崇陶自去结账,几人步出雅间。
纪云瑟在屋内尚不觉得,行至走廊吹了吹风,便有些上脑,整个人也轻飘了起来,回头与沈绎说话时,差点打了个趔趄。
沈绎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她,却已被一旁的破竹顺手揽住,他看了一眼有些陡峭的楼梯,十分熟练地将纪云瑟打横抱起。
面颊微红,一脸醺意的少女也似习惯了这番亲近动作,平静地靠在男子怀里,手搭在他的肩上,还不忘回头问一同下楼的沈绎:
“夫子,你今晚住哪儿呢?”
“我让人给您找一间客栈吧?”
沈绎收起怔然之色,道:
“…不必了,我已有了去处。”
纪云瑟也不勉强,几人出了酒楼告别之後,一行人径直回漪澜苑,院门紧闭,依旧不见守在外的小厮们的踪影。
崇陶带着几分酒气,道:
“这帮猴崽子,等我寻到今日是谁当值,必要剥了他们的皮!”效猗默默叹气,吩咐破竹将已经有些呆呆愣神的自家姑娘抱下马车,自己去开门。
门并未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她立刻被院子里的景象唬了一跳,崇陶跟了过去,一声惊呼刚刚发出,酒意已经醒了大半。
纪云瑟还不至于真的喝醉,懒懒地问了一句:
“怎麽了?”
她被破竹紧紧抱着,行至门口,瞬间,她瞪大了眼睛。
园子里的婢女仆妇抱在一团轻声呜呜咽咽,小厮被两个一捆地扔在地上,留守的武艺高强的三个侍卫被五花大绑地缚在三棵大树干上,所有人都被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布条紧紧塞住嘴。
院内的烛火全部被点亮,氤氲下一圈圈的光影,层层火光的尽头,是一个端坐圈椅,交叠双腿的劲硕男子,闻声,他擡眸向门外扫来,点漆般的黑眸目光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