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眼看向崇陶:
“我怎麽不知道,你成晏国公家的人了?”
“他给了你多少报酬?”
“哪有嘛!”
崇陶嘻嘻笑了两声,推着自家姑娘进入一侧的耳房,道:
“奴婢帮您绾发吧。”
纪云瑟还想质问她两句,为何这厮能旁若无人地闯入到姨母别苑的汤池中来,但想到那厮的手段也只得作罢,问了也是白问。
不多时,晏时锦换好了衣裳出来,是一身浅色的长衫,倒衬得他气质清润,如玉般的面容出尘绝艳了不少,纪云瑟移开目光,向崇陶道:
“咱们走。”
晏时锦理所应当地跟着她上了马车,崇陶还不忘替这位“姑爷”收拾了衣物一同带回去。
月明星稀,一前一後,一大一小两辆马车行走在城郊,山林静谧,只有风吹树叶,和偶尔的几声鸟叫。
纪云瑟若是再吞吞吐吐逃避什麽,当断不断,更会让两人的关系乱糟糟,她主动替他斟了一杯茶,道:
“我真的不想回京城。”
晏时锦手持茶盏,神情淡然:
“看出来了。”
她千方百计,不惜在给太後抄经超度的时候死遁,冒着欺君之罪的风险要逃离的地方,自然不会再想回去。
但是,他们必须在一起,而他的几重身份又注定不可能陪着她留在江州或是其他什麽远离京城的地方。
“不是因为什麽侍卫,更不是什麽男宠,那是姨母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打算……”
“我知道。”
晏时锦淡淡打断她,实话实说道:
“否则,他们不会活到现在。”
“……别那样看着我,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份你都清楚,一旦曝光,死得都不冤,到时,你们苏氏恐怕也会得个包庇之罪。”
纪云瑟见晏时锦擡手给她斟了茶,看了他一眼,双手捧着杯盏,抢先道:
“我想你也不会以此来胁迫我。”
晏时锦不置可否:
“听说,如今你照管了苏氏在江州的几家铺子?”
纪云瑟正好也想与他聊一聊,看他一脸认真,似没有别的意思,便跟他说起来:
“不错,苏氏在江州的生意不多,只有两家绸缎庄,姨母便交与我看着。”
“我想跟着姨母好好学。”
晏时锦看着她容色平静:
“你喜欢做生意?”
“赚钱谁不喜欢?”
纪云瑟点点头,饮了一口茶,有些烫,她皱了皱眉,习惯性去取一旁冰镇的梅子汤。
晏时锦按住她端着杯盏送往唇边的手,道:
“你刚泡了汤泉,不宜喝凉的。”
放下她手中的杯盏,深深看了她一眼後,他似随口问道:
“江州这个地方,绸缎生意好不好做?”
纪云瑟细细观察了他的神色,索性将自己与曾氏布庄的纠葛跟他说了一通,并虚心地询问他的意见:
“依你看,他们一点儿都不急,还没上门来,是有什麽别的打算麽?”
晏时锦饮了一口热茶,道:
“若换了是你,你会明知对方的目的,还找上门去送钱?”
纪云瑟顿了顿:
“可是,若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认了,毕竟是他们抢生意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