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我姨母她情况如何?”
沈绎用袖口擦去额头上的汗粒,道:
“二小姐无碍,只是瘀血还未完全消融,恐怕还要一两日才能醒。”
“我用了一些芳香类的药材,以熏燃的方式从鼻腔闻入,有通窍醒神之效,或许能加快二小姐醒来。”
纪云瑟信他的医术,上前看着苏滢的面色似好了一些,唇色也不似之前的深紫,开始转红,终于放下心来。
沈绎又道:
“我需再给她抓一副药,看看能不能喂下去,若是能加上内服,会更好一些。”
纪云瑟让田管事跟着一同去,想了想,又让堆金派了两个侍卫护着。
几人离去後,她叹了口气,堆金在旁劝道:
“小小姐莫要担心,二小姐吉人天相,这些年什麽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不会有事。”
纪云瑟却不禁一阵心疼,
“你是说,姨母不是第一次这样受伤?”
“为何不报官?”
堆金道:
“不是二小姐不想,一则,他们每次做得谨慎,并没有留下什麽把柄再则……”
“今日的情形,小小姐您也瞧见了,四爷五爷他们别的不行,但挥霍银钱收买官爷最是拿手。况他们一直在扬州,又是男子,平日里多与衙门的官爷各处喝酒,二小姐身为女子,有些事,实在是做不来。”
“这几年,二小姐决意要将生意做到江州等地,也是这个缘故,就是想躲开那几位。”
“谁知四爷他们几个见二小姐愈发控制不了,便想了继嗣的主意。”
“二小姐回扬州以来,这件事已经在宗祠议了好几回。”
堆金看了一眼静卧床榻上的自家小姐,深深叹气,若是前些年,苏滢并不会把那几个草包放在眼里,他们贪婪却自私,只能看见眼前的蝇头小利,各自为政,并不团结,偶尔作一作妖,却掀不起什麽波浪。
却不料她不在扬州的时日,他们突然抱成了团,且近来愈发有齐心协力对付苏滢的迹象。
再有纪云瑟“假死”一事,苏滢亦没有生养的征兆,苏老四一夥人更加以此来要求苏滢认义子。
纪云瑟才刚听族长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明白了几分,问道:
“姨母若是坚决不肯认义子,会如何?”
堆金一脸无奈:
“若是二小姐没有亲生子,只能认养。”
如果要过继,必须优先从苏氏族中选适龄的子嗣,到时,苏老四几个从中作梗,定然会选到四房和五房的头上。
纪云瑟默了一瞬,道:
“你这几日让人多上州府衙门走动走动,定要揪出谋害姨母之人,其他的事,我来想办法。”
堆金答应着,二人掀了珠帘出来,晏时锦正坐在堂屋饮茶,看了一眼心绪明显不佳的少女,起身过来劝慰道:
“有沈绎在此,不必担心你姨母。”
田管事进来,道:
“小小姐一路风尘,又累了这半日,您的屋子已收拾妥当,不如去歇息一会儿吧。”
“老奴会着人给您把午膳送过去。”
堆金也道:
“正是,二小姐的伤不是一两日的事,小小姐也需保重身子。”
“至于这位公子……”田管事的目光看向了晏时锦,
“是否需要老奴另外安排……”
堆金忙道:
“这位是京城来的小姑爷。”
她跟着苏滢身边,早就听说了当日纪云瑟“假死”後,京城传来的消息,知道晏国公世子的一番悼念“亡妻”的操作,再听那位总兵大人对小小姐的称呼,和这两人至今还拉着分不开的手,顿时猜到了事情原委。
多半是那位世子大人在江州“偶遇”了“亡妻”,但见他在总兵面前并未亮明身份,堆金亦不能说破。
她一脸了然地吩咐田管事:
“带小小姐和小姑爷一同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