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哉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完全没有占到沙发的多少位置。
张远惟蹲在沙发边沿,沉默地看了一会後,抱起郁哉进了房间,把郁哉安置好後,自己出来睡在了沙发上。
简叙听说郁哉苏醒後,立刻就过来了。郁哉一看到他,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大了点:“啊叙!”
这可把张远惟给闷坏了,看向郁哉的眼神里边都带着无可奈何和难过。
简叙走过去紧紧抱住了郁哉,郁哉就仰起头任他抱,笑得傻里傻气了,和初中的时候没两样。
只是现在变得更憔悴也更瘦了,衣服看起来在腰间晃晃荡荡的,很空,很让人心疼。
端玉跟着简叙一起来的,他对郁哉感情没这麽深,但因为自己的伴侣和郁哉感情深,看见郁哉笑了,就也在旁边跟着笑。
张远惟眼睁睁地看着他俩抱了会,在一边把郁哉捞过来,有些吃味地说:“端玉还在旁边呢,你当着你另一半的面抱别人?”
端玉摆摆手说:“我不介意的,我知道他和郁哉只是朋友,我可不像某人一样这麽小气啊。”
那会郁哉住院,他也和简叙一起来看过郁哉,简叙从医院回去後,沉默地抱着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
那时他怎麽哄,简叙都情绪很消沉,等简叙入股了张远惟的工作室,觉得自己能够为郁哉出一份力了,看上去才算好受一点。
简叙对他说,郁哉苦了二十多年了,就让他先好好睡一觉吧。
所以端玉懂的,在简叙的生命里,郁哉所占的份量很重。
简叙高兴归高兴,但也还是发现了郁哉不对劲的地方。
趁着郁哉去哄张小郁,简叙问张远惟:“郁哉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就好像……不记得一些事情了。刚才我问郁哉之前出过的书,可是郁哉一点也不记得了。问他当初怀着孩子时候的事情,好像也不记得了。”
而且,当他提到张远惟这个名字的时候,郁哉并没有什麽特别的反应。
要是换作以前,张远惟这个名字比张远惟本人都还好使,只要在郁哉面前一提张远惟,郁哉的眼睛就亮亮的,跟藏着星星似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郁哉只是笑着听他说话,“张远惟”这个名字似乎已经变得和其他东西没有什麽区别了。
张远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失忆了。”
简叙有些惊讶:“失忆?怎麽会失忆,他还记得我,而且,他也记得端玉。”
张远惟深吸了一口气,实在不想提这一件对他来说有些残忍的事实:“他只忘记了我,除了我之外,他什麽都记得。”
简叙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了,他看了看玩具区里正在和张小郁玩搭房子的郁哉,问:“还有想起来的可能吗?”
“医生说可能想起来,也可能一直这样下去。”张远惟说。
那边张小郁的笑声传过来,特别清脆。
简叙被这笑声传染得不由得笑了,他看向那边的时候带着微笑,却压低了声音说:“张远惟,看来郁哉对你真的很好,就算出了这麽多的事情,命都快没了,他都想着重新给你一次机会。张远惟,郁哉忘了你对他做过的事情,对他说过的糟糕的话,他从头到尾都在想着你。”
张远惟看向郁哉,郁哉正陪张小郁搭着房子尖儿,房子尖儿不小心歪了,张小郁眼泪立刻滚出来,郁哉就手忙脚乱地抱着张小郁,手轻轻地拍着张小郁的背,嘴里轻轻哼着儿歌,脑袋也晃呀晃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张远惟的目光,郁哉侧过脸,当对上张远惟目光的时候,轻轻地笑了,眼里的温柔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张远惟有时候都在像,郁哉真的忘记他了吗,如果真的忘了,为什麽现在会这麽听他的话呢,又为什麽会对张小郁这麽好呢。
如果真的忘了他,为什麽……要这麽看着他呢?
简叙和端玉还有事,待了一下午就走了,临走前给端玉紧紧地抱了一下郁哉,语气凶凶的,但是眼神却很软,他对郁哉说:“你千万不要忘记我和简叙呀,不然我们会很难过的。”
郁哉很小力地回抱了端玉一下,认真又坚定地保证说:“我不会忘记你哒。”
张远惟一直在旁边看着没说话,等人走完把门关上,他就搂住郁哉的腰,有些难过地委屈说:“你不可以忘记他们,却能忘记我,对吗?”
其实张远惟也只是假装埋怨一下,也没有真的责备。
但是当他从後面圈住郁哉腰的时候,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郁哉的身体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