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现在比五年前可警惕多了。
十二岁时,我的父母去国外打工修路,他们将我和弟弟送到爷爷奶奶身边。
我不得不离开熟悉的城市和学校,搬到这个山区小镇。
爷爷奶奶很慈爱,为我们做了他们能做的一切.爸妈又源源不断寄钱给他们,所以生活很富裕。
尽管没有父母陪伴,但我在学校的成绩还不错,也交了很多朋友。
我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小镇,但基本上生活还行,可以说轻松开心。
和肖台镇其他同龄女孩儿一样,我们在接近陌生男人时会采取合理的预防措施,但仍然认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会维持文明。
我曾经以为这里远离人口中心和大多数暴力,有山脉和河流的保护,而且我们有猎枪,大家应该很安全。
不过那是以前,后来,在我们还有电视和网络的第一年,新闻报道一天比一天糟糕,一个接一个的地区陷入暴力和混乱。
听到很多女人和孩子的悲惨遭遇,我会吓得睡不着觉。
每个人诚惶诚恐,前途未卜,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
我们没有拳头、没有力气去抢去掠夺。
恐惧伴随着我一年又一年,生存意识急剧加强,直觉更是发挥到极致,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年轻女性,生活在当下的世界,这是必备。
我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丧心病狂,陨灾之前,会有邻居大叔帮我们搬重物,去镇子时会有好心司机送我们一程。
我在陨灾发生后还交了一个男友,吴磊腼腆体贴,我们亲热时,他对我非常温柔。
还有爷爷,他一辈子都是个善良的农民,有一次上山捡果子,为了护住邻居家的小伙儿,脚滑摔下了悬崖。
我知道有好人,但我认识的好人都死了。
现在这世道,男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我不想说乌庆阳是个笑里藏刀、口腹蜜剑的坏人,但我不会冒险。
即使这个男人承诺保护我,但没人保护我不受他的伤害。
“怎么样?麦菱,放下枪,我们可以一起去陆堡营。”乌庆阳仍在极力说服。
我使劲儿吞咽一下,用力摇头,垂在背上的两条长辫子微微摇晃。“不,我要一个人走。”
乌庆阳没有坚持,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说道:“好吧,你一路小心点。”
“我一直很小心。现在慢慢走上前,把那本书放回我的包里。”
乌庆阳垂眸看了看手上的书,好像忘了一样。“宋词?”
我的背包里每个角落都该放最为重要的必需品,带一本书很愚蠢,但我不能丢下。
这是一本薄薄的平装《最美宋词五十首》。
奶奶去世前,我一遍又一遍读给她听。
“是的。把书放回去,然后撤到加油站的商店边。”
“好,没问题。”乌庆阳向前走了几步,把书扔进我的包里,然后又往后撤。“你犯了一个错误,麦菱,你一个人不可能坚持很久。”
“我们走着瞧。”
我注意到乌庆阳垂眸看了看放在地上的猎枪,仍然躺在脚边。我一时想占为己有,武器几乎和食物或车辆一样重要,但我决定不这么做。
和其他人一样,我坚持当下的生存规则:任何我找到的、还没有被别人认领的东西,都可以毫不犹豫占有。
然而,猎枪是乌庆阳的,他就站在那里。
此外,这把枪真的很大,我不确定是否能用。
我回头看了乌庆阳一眼,发现他正盯着我。
当我看着他的枪时,他完全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说道:“这把枪留给你,但你必须等我离开后才能过来拿。”
“好!”
“撤退!”
乌庆阳照我说的做了,不再试图改变我的想法。
等他走得足够远时,我拿起包,一条腿跨在摩托车座位上,把枪放进枪套里。
我发动引擎,摩托车仍然运转良好。
我朝公路驶去,泥土和碎石飞扬成一团尘土,身后只剩乌庆阳、他的猎枪和肖台镇的最后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