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悦扑进乌庆阳的怀里,乌庆阳紧紧地抱住她,脸色沉重。
那个女人先是笑,接着哭起来,越哭越凶。
她一定想起自己的女儿,现在只有乌庆阳在这里,那意味着她明白女儿已经不在人世。
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夫妻,有一个孩子,为彼此再次团聚而开心,也为共同的失去而悲伤。
他们属于彼此,我是过客,只是过客。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今天,我的喉咙很痛,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捏了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幸亏周围人都为之动容,看样子像是受他们感染,眼里闪动着泪光。
终于,乌庆阳松开手臂,赵悦仍然在他怀抱里。
我试着微笑,希望麦苗这时候能在身边,至少找个理由把我带走。
然而他一回来就和潘宇龙一起找这个车队的负责人,向他们汇报山谷里驻扎的蝗匪。
赵悦一边抹掉脸上的眼泪一边说:“真不敢相信你找到我们!这一路还顺利吗?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我不是一个人。”乌庆阳转过身,示意我上前。“我和麦菱在一起,你还记得她吗?”
我不该出现在他们的家庭团聚里,尤其是我还和这个女人的老公上了床,更糟糕的是,爱他爱到骨子里。
可是,此时此刻我别无选择,不得不强打精神,像没事儿人似得和赵悦打招呼,还向她失去女儿表示惋惜。
我谨言慎行,生怕做出不合时宜的出格举动。
可一幅小心翼翼试探的样子又让我觉得自己很愚蠢,尤其是我真的很想求面前这个女人将她的老公让给我。
赵悦打量我一番,温柔地说道:“哦,我记得以前见过你。我认识你的爷爷奶奶,所以你和乌庆阳一起从肖台镇来的这里?”
这个问题非常自然,但听到我的耳朵里却像指责。
我没有抢她的老公,好吧,我的心里确实动过无数这样的念头,但我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我尴尬极了,不得不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碰巧遇到,当时大家都打算到陆堡营。一起走会比较安全,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乌庆阳非常照顾我,好几次救了我的命。我的意思是……他很好……我要谢谢他……多亏了他……”
赵悦点点头,注意力其实没有在我身上。
谢天谢地,我根本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
她很快转身面对乌庆阳,再次拥抱他,靠在他的胸前哭泣,边哭边说:“我不敢相信你找到了我,真好!你一定要告诉我蕾儿的事儿,所有的事儿。”
乌庆阳双臂搂着她,低声安慰……他以前也这么搂过我的。
我的喉咙像着火一样疼痛,现在乌庆阳不是我的了。
我不会像个自私的孩子,固执地认为我喜欢的东西就该属于我。
我终于找到弟弟,找到肖台镇的其他人,再次加入这个集体。
然而,这里不再是我的家乡,我不确定是否想和他们呆在一起,尤其乌庆阳夫妻俩也在这个车队。
我要去找潘宇龙,让他带上我一起离开,我要加入马晓莉的娘子军。
这里已经没有属于我的位置。
乌庆阳仍然紧紧抱着他的妻子,我感觉到手臂上轻轻被触碰一下,转过身看到孙梦雪。
她在微笑,眼中满是同情。
我不知道她从我脸上看到了什么,但她的样子很善良。
“我知道还有一些其他肖台镇的人在这里,你想去打个招呼吗?”
我感激地点点头,说道:“是的,那太好了。”
我们悄悄走开,留下赵悦和乌庆阳夫妻团聚。
肖台镇只剩三十五个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聚集在仓库另一边。
几个人在睡觉休息,其他人坐在一起聊天或喝汤。
我和每个人打招呼,他们认出了我,或者更准确的说,当我提到爷爷奶奶时,他们很容易联想到我们一家人。
麦苗这个名字也帮了大忙,他一直非常活跃,无论是和肖台镇的队伍去陆堡营,还是到了陆堡营后,他都会自告奋勇分担危险、保护周围人。
老乡们客气地问我肖台镇现今如何?还有没有人留守?这一路是否惊险危险?我努力表现得友好,和每个人聊天,还吃了别人给我的一碗汤。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希望和肖台镇的老乡汇合,但我没办法再呆在这群人里。
陨灾前,我的小镇有三万人,现在只有四十多个人,包括我们姐弟,还有乌庆阳夫妻。
我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自己是千分之一,还是该悲哀失去了千分之九百九十九。
我的情绪跌宕起伏,一会儿想失声痛哭,一会儿又想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