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熬好了,姑娘,我去看看?”紫鹃应了一声,便往厨房去了。
林黛玉吩咐完,忽见陆姑娘正将凳子放至她身侧,旋即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那双桃花眼含着太多情绪,她有些分不清。
“即便要读书也不能亏着身子去读,不然岂不是本末倒置了?你是医者怎么反倒不明白这个意思?”
说着,便自置物架取下擦头发的细葛布,走近几步:“弯腰,我替你绞干头发。”
“林姑娘,我能猜到你为何来找我。”
顾淮璟却没有动,甚至退后几步与她保持安全距离,穿过被烛火映红的光晕,轻声唤着她的称谓。
林黛玉垂下了手,紧紧捏着娘亲留下的玉佩找寻安全感。
顾淮璟心中愧疚、酸楚、苦痛交织,几度张口,方艰难道“…其实我是男子,且与姑娘有婚约。”
“是我不对,竟以这等下三滥的方式接近姑娘,甚至还不止一次,是我狂妄自大,不尊重姑娘,要打要骂全凭姑娘处置,即便是要我这条命我也绝无怨言。”
嗡嗡嗡——
林黛玉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她眼前天旋地转。
太过于震惊,以至于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想走却脚步虚浮,猛地后退了几步,堪堪倚着门框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顾淮璟见她如此,内心亦是万分煎熬,想伸手扶她却又怕她更恼了,只能黯然收回:“林姑娘,我…”
“呵。”林黛玉捂着抽痛的心口抬眼已然蓄满了泪:“你们母子便是这般合起伙来骗我?这样很有趣,是吗?”
“看我被你们耍得团团转,我拿你们当知心人,你们却在背地是这般捉弄我,你们拿我当什么了?竟这般欺负我?”
她的声音破碎而颤抖,因气急,指尖泛白,眼
圈更是红透,滚滚落下泪来。
“一切皆是我的错,现在说什么都是借口,我不该欺骗姑娘,我不该不尊重姑娘,我不该欺负姑娘,是我不对,无论姑娘如何处置我都不能弥补我对姑娘所造成的伤害,只是…错皆在我,还请姑娘莫要自累。”
顾淮璟心脏亦是抽痛不已,自发丝滴落在后背凝结的水珠穿透衣裳粘在肌肤上,令他浑身血液凝固,分明是夏季,但他唇失血色,没有半分温度。
黛玉只是哭着,压根没办法正常思考,唇色全无,止不住地咳嗽,似要将心肺咳出来。
顾淮璟见她如此,更是心急如焚,倒了杯温水,想上前,却被她打翻在地。
“林姑娘!我不敢祈求你原谅我。”
顾淮璟撩袍下跪,湿漉漉的发丝滑落在地显得格外决绝。
将早便准备好的长剑双手呈上膝行至黛玉身前:“若你难受只管拿着剑刺我,之后无论你如何安排我都接受。”
黛玉泪止不住的落下,心中有股怒意,
看着眼前的长剑,
她愤然拿起,
但就在要刺向跪在她面前的人时却蓦然停下了动作。
颤抖着手,长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不愿再见你。”
林黛玉哽咽着说完,提着一股莫名而来的气强撑着摇摇晃晃回了自己住处。
身后顾淮璟注视着她背影安全回去才返回,看着不知何时已然熄灭的烛火和黑压压的船舱,捂着抽痛的心口,脸上只是苦笑。
紫鹃端着汤水从厨房出来,便见自家姑娘失魂落魄的模样,唬了一大跳,忙上前:“姑娘你怎么了?”
“无事。”林黛玉苍白着唇看向紫鹃手里自己吩咐给那人熬的汤,冷笑:“这汤也不必送了,留着自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