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屿放开了他的手臂,在他身边,也坐在了地上。
忽然,李朝静悄地问了一句:“你是让我还吗,舅舅。”
容屿撑着地,一笑:“哪有。你是姐姐遗子,我自当护你不及。”
李朝突然哭着,够到容屿的衣袖,扯上道:“你现在收手吧,舅舅,我不想看你死,我也不想看我父皇死,我已经……已经没有母亲了,我不想再失去亲人了,一个也不想失去,是一个也不想无端失去啊……,你们怎麽了,为什麽要让我知道这些事,为什麽,为什麽?这是真的吗?我父皇真的,真的那麽……那样做了吗。”
容屿似乎共情不到,他一拽,便把自己的衣袖收入怀中。
他道:“你可以不信,可无法改变他的过往,北帝,令人不齿。”
李朝祈求他,“你让我回去,好吗,舅舅,我求您了,侄儿求您,我要走。”
他要走,要走。
说罢,便要自己坐起,可他依旧忘了,他一站便跌,一站便倒。
最终,还是摔在地上。
但他宁愿爬,一点一点地爬,也不让人搀扶。
“你不要动我。”
李朝道。
他一个人趴在窗口,再打开些,窗外是一处野草丈高的院子。
待容屿离去,李朝等了等,确认他一时半会,不会折返回来,才开始。
他点xue捶胸,使自己恶心,让自己干呕,总之,要把胃里的东西翻江倒海地倒出来。
他还把手放在了口中,觉得自己要吐出来後,他扒着窗棂,身子向上,脑袋出去,向着外面到处杂草丛生的地方,把今日进食的东西,能吐的全都吐了出来。
其後,赶快关窗,留一缝隙。
他靠屋内的墙,抚捂胸口的,歇一歇地爬去床榻边上。
将近黄昏,容屿端来了吃食。
“吃些吧,舅舅做的,和你小时候吃的应该差不多。”
容屿道。
李朝躺在榻上,“我不吃。”
容屿拍拍他,“好侄儿,吃些吧。”
李朝耸肩,试图抖开他的手掌,道:“我不吃,拿走。”
把盘子放在床边,离李朝近一些的地方,容屿起身:“给你放这了,食物是干净的,多少吃些。”
李朝别过脸,登时听到屋门关上的声响。
夜晚,阴暗的地牢下,蜡烛的香味与霉味交错,苏东擡眼,容屿又来了。
不同的是,他来送饭的。
苏东感受不到饭的热气,猜他是犹豫了很久,为了不让自己饿死,怜悯似地送点饭来。
苏东接下他递来的木盘,什麽话也没说地拿筷开饭。
一时吃起来,盯着碗和菜,什麽都未顾。
看笑了容屿,“给你下毒了。”
苏东一停,然後又开始咀嚼起来,他没有说话。
在容屿看来,这可能是将死之人的不屑和傲慢吧。
不过,他又道:“忘了,忘下毒了,哎,让你逃过一劫。”
便是这片刻的功夫,苏东很快吃完了。
他把碗和筷一放,将木盘推至容屿脚边,“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