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一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翻开了宋文文给他的日记本开始念:
“‘我不明白为什麽许文景这麽执着,我想要去广州,可我已经不想他同我一起,他从来都没有上进的心,我不知道我要如何和他一起在广州完成我的梦想……’”
简一擡眸看了一下许文景,一字一句道:“‘毕竟他没什麽品位和风度,和城市也如此的格格不入,他太土了……’”
“闭嘴!你这个是哪里来的!”许文景叫道,“她敢说我土!我当时就……”
许文景是一个很想要过城市生活的人,简一观察许久,发现他虽然每天做着汽修的活,却知道要好好的搭配自己的衣服,带着有些闪的项链,在那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边,他绝对算得上耀眼。
“宋洁的日记,在当时失踪的时候没有成为主要的线索,但现在它有别的用途。你当时把她怎麽了?”
许文景一下反应过来,重新呼出口气:“没什麽。”
简一叹了口气:“她确实没有说你土,那句话是我加的。但之後的句子都是真的了。”
简一擡了擡日记本向对方展示了一下,然後重新开始念。
“‘许文景打了我,他警告我不管我到哪个城市他都要找到我。我骂了他,说他不自量力,我想要去城市学习更多的知识,成为更好的人,他只是想去穿金戴银。他说我再这样说他,他就要杀了我,我一定要让他找不到我。’”
许文景的表情闪过了一丝的慌乱,简一不慌不忙地念完。
“最後你还是把她杀了。”
许文景狞笑起来:“开什麽玩笑,我怎麽可能杀人啊,你这个日记本能证明什麽?”
简一居然真的在回答他:“这个日记本我们会经过痕迹鉴定明确是宋洁所书,然後会对里面可能的犯罪行为进行甄别,你打了她,已经是一个既定事实。哪怕你没有杀她,那你的行为也导致了她的逃离,她要是离开之後发生了意外,你还是有责任,所以这个日记本,已经证明你有罪了,许文景。”
他故意将事情说得夸张,许文景的脸上果然出现了一丝的松动。这个人在如此想要离开的情况下,还在这里呆了六年,那一定是有什麽事情,使得他不敢离开,有什麽秘密促使他要一直守在这里害怕别人发现。
“换个话题吧。你花了几年的时间获取了宋云国他们的信任,偷了宋洁父亲的身份证到警局撤销失踪案,这个如何解释呢?”
许文景道:“我只是被你们警察之前隔三差五的询问弄烦了。”
简一显然不认可他的回答:“因为你违背报案人意愿撤案的行为以及这本日记作为佐证,现在将你认定为犯罪嫌疑人。”
“你有证据吗?”许文景并没有被吓到,“就这个还不够吧?”
许文景仿佛也不再僞装,这样的语气几乎是侧面承认了宋洁恐怕已经遇害。
简一开始沉默,他现在手里的证据确实不足以定对方的罪,他可以将指骨抛出来,但如果对方不接招,那他就不再有其他的牌,而如果放走这个人,那这桩陈年旧案可能就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宋洁就会永远躺在别处。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去宋云国家里的情景,他那天去得匆忙不便多看,却还是看到了砖墙上好生被擦拭的奖状,掉漆的木柜上摆着一家四口的合照,以及她的母亲谈起她时的神情。到现在她的母亲眼中都还有希望,她的女儿也没有一天真的被她忘记,也还在以为许文景同她一样在怀念宋洁。
就在这时,简一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信息,与此同时打进了电话。
简一接了起来,神情却突然变得凝重,挂断之後他看着屏幕许久,然後像是决定了什麽一般,将手机屏幕点亮。他走到许文景的椅子前,皱着眉毛看了他很久,许文景从他的眼里看到些挣扎,然後他伸出手来,手机是一具泥地里的白骨。
“宋洁找到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当年预埋污水管,这个地方都挖开了!”许文景的激动彻底暴露了他的罪行,但他的斩钉截铁还是使得方圆有些吃惊,做记录的手也突然停顿。他为何如此肯定?
只有简一显得很平淡:“我想你只需要确认位置,就知道是不是那里。”
许文景颓然地靠回椅背愣愣地看着手机:“我当时其实没想杀她……”
案件的推进突然就开始变得顺利,当年因为高考毕业後的去向问题,许文景同宋洁发生口角,他上前将人掐住,在宋洁昏迷後又赶紧松了手,宋洁从他手中滑下去,摔下了一旁的水沟後脑勺磕在了沟旁。等到许文景手忙脚乱地将人拽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害怕被人发现,先偷偷藏在了一处灌溉渠的桥洞下,待到夜里回来将人埋在了自家的田里。
许文景供述了一切,这件原本并不复杂的案件终于浮现在大家眼前,方圆很激动地做完了记录,离开审讯室时却看到简一一直有些心事重重。
“简哥,你怎麽了?”方圆不解,“我们不是破案了吗?”
简一点点头,然後转头将手机也给方圆看:“这是具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