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锋的手捏成了拳头,许久之後才缓缓地放开。他蹲下身捡起白色的锁扣。他将简一的手捆到身後然後握住对方的手腕。
“你这样流血下去,很危险。”南锋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但他们目前都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将方圆换出去。
“我知道,所以你们要赶快。”简一低声道,“把方圆带出去,等一队的布控之後再谈判。”
“我能给他处理下伤吗?”南锋问道。
“处理了他就又能跑了,我傻吗?不能!”
简一朝南锋侧了侧头,示意带方圆离开,然後拖着受伤的腿往那边走过去,血脚印踩了一路。
方圆被这样真刀实枪血淋淋的现场震住,整个人不住地落泪。男人将方圆拽起来,等到简一过来之後,一把把方圆推出去。南锋接住方圆,架起对方迅速从门口离开,方圆颤抖着想要往回走,嘴里一面叫着组长,一面让南锋放开。南锋很是强硬,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犹豫,铁一样地手臂将方圆罩在怀里离开。
戴帽子的男人一脚踹上简一受伤的腿,後者不得不一下跪倒在地,伤处的肌肉也开始抽搐,疼得他险些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简一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没受伤的腿盘着坐下,另一只腿只好曲着。旁边的男人并没有理会简一的动作,他围着那几个钢瓶转了几圈,好似在检查这些氯气是否安好。这氯气虽没有泄漏,但空气中依然有着那股刺鼻味道的残留,简一进来许久此刻已经感觉到胸口发闷,呼吸有些困难,恐怕刚才的方圆也是有了氯气中毒症状。加上失血,现在的简一逐渐有些不能集中精力,他只好靠说话来勉力支撑。
“我好像见过你。”简一擡头道。
那人听到简一的声音,走过来冷冷地垂下眸子,似乎并不害怕被认出来。
简一有了机会正面看他,他费力将自己的目光聚焦到对方身上,冷汗从他的眼角淌过去,他很快就真的将他与记忆中的画面对应:“三一三连环案,陈志峰使用氯气引起爆炸,一死三伤,死的人名叫王信博,才二十四岁,你是他的父亲……”
简一平静道出的事实没想到却激怒了这位父亲,他一下蹲下来掐住简一的脖子,不准他再说下去。
对方有些激动地低声说了什麽,简一呼吸受阻,脸逐渐涨红,他勉强睁开眼睛,用气声道:“不好意思,我耳朵聋了一只,听不见。”
男人感受到简一的喉间在自己掌下费力地磨动了一下,他这才看到简一耳朵上戴着的助听器。
他松开简一,对方侧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男人靠近了一些:“我叫王良,我儿子叫王信博。这是你看到的,你没看到的是我的母亲沈桂兰,我的妻子陈丽萍,死在了等凶手伏法的路上。你知不知道,让一个母亲等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出面等了三年是怎样的煎熬?她死不能瞑目,又含恨九泉!”
陈志峰在落网之前,确实逃亡了三年之久,三年後陈志峰伏法,只是简一也没想到,这个过程已经让破碎的家庭就此坍塌了。他一下就明白了王良在干什麽。
“我也抱歉。”
“你抱歉有什麽用?我儿子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们这些警察,抓个人要抓三年,有什麽用?”王良的语气突然变得讥讽,“我是没想到,聋子也能做警察,怪不得,你们效率这麽低。”
简一回答不了这句话,他只好撑着身体坐起来,地上的血染到了他的头发和脸颊上。
“陈志峰给你们带来的痛苦你比谁都明白,为什麽要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别人呢?”
“我的痛苦不只是陈志峰,还有你们警察!”
“可警察也是有家庭的普通人。”
“他们不是!”王良道,“他们是这麽多年塑造出来的英雄,辜负了就是辜负了。”
王良的逻辑很是偏激,他强加了一套道德的枷锁给警察这个职业,所以他的恨来得很猛烈,甚至快要超过恨陈志峰,警察已经成为了杀死他母亲与妻子的凶手。简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王良此刻却接着道:“还有那个许什麽,他不该死?”
简一一下瞪大了眼:“许文景的量刑与你我都无关,谁把他的信息给你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