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对付啊。
涂蓝埙着意看了眼N,迄今为止的入侵诡异都和他有点关系,然而N摇了摇头,“线索太少,判断不出,而且入侵地球的也不止《灰色城窟》一个游戏。”
普通人只靠双腿是走不遍野山山区的,涂蓝埙走到後面,已经觉得自己没有腿了。後面覆盖式搜索的队伍梳篦似的捋过山头,却连只跳蚤都没剔出来。
还是没发现郑大宝他们。
难道他们不会累吗?
“只有一种可能。”涂蓝埙尽量不让目光落在周小伯身上,“他们从那道山涧过去了。那边是隘口之後的第一道峭壁所在。”
一行人立即调头折返,来到山涧所在的高坡後,警犬忽然吠叫了两声。
山涧中间断开,其下是深邃无比的高空,从上往下看去,宛如一只凝着微蓝色雾气的绿眸,朝着天空冷漠睁开。人从这掉下去不会发出任何声息,树枝劈折和头骨撞断的声音传不上来,涂蓝埙敢肯定。
“罗队,山崖断处侧面有一处血迹。”警员跑过来说。
涂蓝埙很小心地蹭过去,这种高度,就算是米哈伊尔的手肘也救不了她。紧跟着,她看见岩石朝向高空的那边沾了点血,拳印大小,岩石粗糙处还挂着一丝衣料纤维。
“他们过去了。只是中途出了点小问题。”涂蓝埙说。
罗队长看向没留下任何人踪足印的山崖——山崖前半段的泥土非常湿软,过来的所有警察都留下了鞋印,唯独没有逃犯的。
而那血迹的新鲜程度又明明白白印证了,他们就是从这过去的。
“见鬼了!”罗队长说。
直接跳跃怕会有伤亡,再下山绕路未免繁琐,直升机螺旋桨搅动气流,直接在山顶一处条件合适的位置降落,又将涂蓝埙等人带向另一山头。
“动静这麽大,他们肯定会听见的。”安风说。
小张斜了他一眼,干脆道:“拉倒吧,要我说,他们现在已经猫在什麽地方偷窥我们了。”
几人顺着绳梯落下,一踏地就感觉四面静了下来,三名持枪特警绕在涂蓝埙等人左右,其中一名领头的看着涂蓝埙说:“我觉得还是太冒险了。”
涂蓝埙也有点怕,纠结好几秒後,终于说:“我去了,你们就能少一部分预计之外的危险。”
她说得尽量委婉,也不知那位面容深沉的特警同志听没听懂。
但事实如此,涂蓝埙最大作用其实不是绑定了N这个厉鬼,也不是米哈伊尔手肘的破坏性,而是……
她可以无视第四条约。
她是唯一一个能和鬼双向沟通,还不会弄死鬼魂的活人。甚至可以说是阴阳两界唯一的完备渠道,外交官,最好的发言人。
还有另一个是索倪亚的养母索繁花,但索繁花的破例只针对索倪亚,不具备通用性。与汤伟宁和白小句的原理差不多,目前推断来源于血亲或情感关系。
只要涂蓝埙身後站着的鬼魂越多,她的能力就越恐怖。如果注定要有个人站出来,为鬼魂们被纳入人类社会站台作保,除了涂蓝埙,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资格。
那位特警没再说话,点了下头,“好,山底增援正在上行,咱们一切小心。”
在茫茫大山里找人是个非常费力的事。
涂蓝埙的运动鞋不算硬,但仍然磨得脚跟麻痛,好像皮肤随时会溃破出泡。
“你们看,这里还有一滴血。”牵着警犬的警员跑过去,黑脸大狗坐在地上,严肃地用嘴筒对准树根。
树根处有一滴血,像是无意识中被滴落的,他们做好标记,等待後面上山的大部队来取样。
特警说:“他们的状态并不好,过山涧的时候受伤了,现在更是连收拾血滴都没精力。”
罗队长说:“可这群人还是没有脚印。”
大家目光集中在涂蓝埙,涂蓝埙说:“还是诡异在发力。”她忽然停了嘴巴,视线移向不远处的泥土,“诡异的後劲耗尽了。”
他们小心地跑过去,果然,那边有半枚极浅淡的鞋印,看大小是女鞋。
“万阿梅。”罗队长说。
前方发现的鞋印越来越多,从十来步发现一枚,到五六步发现一枚,最後它们彻底失去遮掩,和正常人行走的密集度一样了。
罗队长蹲下来,仔细目测了前後掌的深度,说:“他们在负重,每人至少二十公斤。”
二十公斤的负重对成年人来说也是巨大的,更别提这三人已经在山地里奔逃了整整一夜一天。唯一的解释是他们身边的那个诡异。
既然已经发现踪迹,而山下来的大部队也快到了,特警决定先追上去,但务必保证涂蓝埙的安全,让她走在队形中间。
小张说:“没关系,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们速速前进,无人机和直升机从头顶隆隆掠过,包抄三名逃犯可能会躲避的方向。
又向前跑了十多分钟後,涂蓝埙倚在一棵树边喘气,忽然,她往侧面一瞥,全身血液都凉了。
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躲在草丛里,身上沾满草液树汁,眼神狠戾得如同鹰隼,用一柄黑洞洞的枪指着她。
那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的全身都在抖,偏偏手稳当极了,食指搭在扳机上,但凡涂蓝埙敢冲其他人发出讯号,肯定会是子弹先击中她。
涂蓝埙瞬间将这张扭曲的脸和通缉令上的肖像结合在一起,他是刁金龙。
小张从一边走过来,由于树木角度遮蔽,没看到草丛里的异象,问:“你好点了没有?要不先在这等大部队吧,那群孙子是跑不了了。”
刁金龙更激动了,用枪口对着涂蓝埙比划,两人距离不到十五米,刁金龙肯定跑不掉,但他肯定想在死前拉个垫背的。
除非涂蓝埙愿意放过他,主动营造一个便于逃跑的环境。否则,就和子弹赌身法吧。
涂蓝埙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