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鱼连连摆手:“我哪敢居功?还是墨长老寻我问话,我才知你被掌门传唤。事关生死,我自然不敢隐瞒。”
“她?”司少棠脚步微滞,心中疑窦丛生。这假墨明尘为何相救?莫非是怕她的灵骨落入他人之手?
辞别徐鱼,司少棠缓步踏入墨明尘寝殿。殿内幽暗如夜,窗扉紧闭,若非曾见其白日出行,真要疑心这是鬼修居所。
她低眉顺目跪坐案前,纤指托起一方玉匣:“昨日若非师尊相救,徒儿早已魂飞魄散。此恩此情,永生难忘。”嗓音虽柔,字字清晰。
手中玉匣高举过眉:“特献夜昙香,可助师尊温养神魂,早登仙界。”
墨明尘专注染着蔻丹,良久方道:“知恩便好。那幻尘丹当真如此神效?”
“于元婴以下修士,勉强可称神效。”司少棠垂眸应答,心中暗忖:莫非她也觊觎此丹?
“哦?那给你多久时间可以炼制出可供化身修士的幻尘丹?”墨明尘手上动作一顿,尾音上扬,带着几分玩味。
“这…以我现在的修为炼制不出来,师尊比我更擅炼丹,要不然我把丹方献给师尊可好?”司少棠擡眸试探着问道。
墨明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倏地出现在她身前掐住她的脖颈道:“我看你胆子不小,还敢违逆我。”
司少棠感觉自己体内涌进一股十分强大的灵力,游走在她的经脉中,她被掐地喘不过气来,涨红着脸道:“我不懂…师尊在说什麽……”
墨明尘冷哼一声,然後掐着她的下颌,塞进一颗丹药进去,随即把她扔了出去。
“你修为低下,我便传你修为,早日结婴不就好了,我又不是什麽吝啬之人。”
司少棠跪在地上,只觉得体内一会冷一会热,那股灵力撞得自己经脉涨痛,隐隐有裂开的趋势,她捂着脖颈咳个不停:“咳咳……你给我吃了什麽东西?”
“自然是幻尘丹,不然怎麽帮你突破呢。”墨明尘回到梳妆台前,又举着手上的蟠螭困照个不停。
“你…可我离突破还早得很。”司少棠强忍着头昏脑涨和身体被撕裂的疼痛道。
“我当然知道了,回去吸收体内灵力吧,这夜昙香本座收下了。”墨明尘抹好唇上朱红色的胭脂,转头对着司少棠道。
司少棠撑着身子,踉跄着往外走去,眼前场景天翻地覆,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泥地里一样。
“哦对了,姚贤要给他好闺女摆宴席庆祝,席上丹药和操办全权交由于你,你看着来吧。”
司少棠咬牙切齿道:“弟子…领命。”
踉跄飞出墨明尘的寝殿,司少棠强撑着往住处飞去。远远望见年予竹素白的身影伫立门前,她心头一颤。此刻经脉中翻涌的幻尘丹药力,让她无颜面对师姐,转身便朝山下掠去。
她的神智如同被狂风撕扯的残烛,时而清明如镜,时而混沌如渊。待意识稍复,竟发觉自己已立于青露灵圃之中。那片她亲手栽种的引路幽兰正绽放如海,在月色下泛着幽幽蓝光,宛如星河倾泻人间。
熟悉的清冷香气钻入鼻尖,她终于再支撑不住,颓然跌坐于花丛。
梳理灵力简单,顶多会痛会难受,可那幻尘丹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她。
“咳……”她呕出一口淤血,素白道袍上绽开刺目梅痕。
骤然间,兰香化作浓重的血腥气。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双臂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断裂,白骨刺破皮肉,墨明尘冷着脸站在一旁,手上拿着剔骨的刀。
腥风忽散,眼前竟是大红喜帐。年予竹一袭嫁衣如火,正与姚英交腕饮下合卺酒。她看见师姐藏在盖头下的唇,正对旁人绽出娇羞笑意。
场景又变作渡仙门大殿。她高坐掌门之位,冷眼看着姚英父女与墨明尘跪伏在问心台上,受五雷轰顶魂飞魄散。
血腥味陡然化作甜腻暖香。红烛摇曳间,她颤抖着挑起年予竹的盖头。师姐雪肤染霞,眸中春水将她淹没。衣带渐解时,耳畔喘息比任何仙乐都令人沉沦……
晨光刺破幻境,司少棠猛然惊醒。道袍早已被冷汗浸透,体内澎湃的灵力却昭示着,她竟真突破至元婴境!
她摇晃着站起身来,幻境中与她共赴云雨的师姐,竟举剑正对着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是不是还在幻尘丹的幻境中。
“司少棠!你叫我来寻你就是为了让我看你是如何服下幻尘丹突破元婴的吗?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不可走捷径,你为何就是不听!”
年予竹的眼尾绯红眼底乌青,她守了司少棠一夜,也忧心了一夜,见她恢复过来,实在忍不住心中怒意气得她想给她些教训。
司少棠一怔,脑子还有些发木,她昨夜受了那麽多的苦,险些没了性命,才好受一些就看她敬爱的师姐拔剑对着自己。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的她心中气愤不已。
司少棠怔忡望着剑身上的倒影。昨夜历经生死折磨,此刻最想依靠的人却刀剑相向。残存的幻尘丹药效让她分不清虚实,竟赌气朝剑锋迎去。
她冷笑间,血珠顺着剑刃滚落:“大师姐既要清理门户不妨痛快些。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