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妄没有温度的目光在宁鸢身上停留片刻,语气冷然:“他曾经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是我清虞宗的人。”
“时妄仙君,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魔尊宁鸢可是仙门的死敌!”
宁鸢越过人群,看着时妄,他没料到昔日死对头,竟能当衆护着他,心里不免浮起一丝惘然。
可时妄接下来的话,却宛如兜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时妄缓缓扫视全场,声音冷如寒冰:“宁鸢不能死。他是开啓魔域禁制唯一钥匙,魔域尚未清理完成,若他死了,谁来善後?”
原来如此。
宁鸢竟毫不意外。
衆修士中有人怒声反驳:“他明明是你未婚夫!你护着他是真!你口中的利用,只是一个幌子!”
时妄轻轻一笑,冷冷地看着宁鸢回答:“未婚夫?不过是个借口。你们别想太多。我只关心他的价值,至于其他的,不重要。”
宁鸢听完这句话,兀自笑了笑,脸色一片煞白。
心口像被刀割一样疼痛。
“所以,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工具?”
“你救我,就是为了利用我。”
时妄看向他:“是又如何?活着总比死了好,不是吗。”
是啊,他这条命好歹是时妄给的,他能说什麽呢?
时妄从一开始,就站在他敌对的那面啊,他又在期待什麽?
宁鸢缓缓捡起短剑盈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工具也好,未婚夫也罢,都无所谓了。
全场寂静,宁鸢的声音哑得不成音:“既然你们不想放过我,我便给你们一个交代。”
“无论是魔尊,还是清虞宗弟子——从今以後,世间再无宁鸢。”
衆人尚未回过神来,宁鸢已高举盈香剑,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颈侧挥去。
“不好!魔尊要自。戕!”
鲜血飞溅,宁鸢踉跄着退向崖边,嘴角挂着一抹释然的笑,纵身一跃。
身影消失在崖边的云雾之中。
“他竟会如此!”
“宁鸢!”
宁鸢坠崖的一刻,时妄失控地追向悬崖,却只抓到宁鸢的一片袖角。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的瞳孔剧烈地颤抖,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魔头宁鸢死了,如衆人所愿地死了,他为什麽没有一丝痛快?
场中仙门弟子的怒火尚未平息,而时妄一脸恍惚,几乎站不住。
祝奚一把扶住了他,深深看向身旁的好友——即使是在仙魔战场上,他也从未看到时妄有过这般濒临崩溃的神情。
“宁鸢真死了?”弟子低声,打破了岑寂,难以抑制的狂喜。
崖边的云雾翻涌,血迹染红了岩石,然而宁鸢的气息却彻底消失了。
时妄一身血衣,直接跪坐在悬崖旁,半晌未语。
京清阳握紧剑柄,目光犀利地扫视四周,气息不平:“诸位满意了吗?如今人已死,清虞宗没有庇护魔族,希望你们不要再口口声声指责!”
冷海冷哼一声,目光怀疑地看着时妄:“道子如此果决,倒是令人意外。不过,魔尊已死,魔域的禁制该如何解决?”
时妄面无血色:“今日之事,我清虞宗不会再做任何解释,各位要走要留,请自便。”
他的态度坚决,且状态和寻常大不相同,让人越发不敢逼近,使得许多仙门弟子心生忌惮。
僵持未果,部分人纷纷收起法器,踏剑离去。
待人群逐渐散去,虞夜一袭黑袍走过来,轻抚时妄的头顶:“妄儿……魔头既死,倒也算好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