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妄唇角扬起一抹淡笑,声音低柔,却带着几分欣喜:“我很高兴,你一直在注意我。”
宁鸢脸色顿时微微泛红,胸中刚泛起的一丝怜惜瞬间烟消云散,恨不得当场一拳将时妄砸倒在地。
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指尖狠狠戳了一下时妄的掌心,咬牙切齿道:“你再胡言乱语,受的伤就不只是这一点了!”
时妄只笑了笑,眼底那丝黯淡却仿佛骤然散去许多,神情间隐隐带着些难以掩饰的满足:“原来,你当真是在意我的。”
宁鸢听着这句,耳根瞬间一片滚烫,恼羞成怒地猛然抽回手,恶狠狠地瞪着他:“时妄,你今日是存心气我?”
时妄见他生气的模样,心情反而好了几分,唇角含着笑,微微倾身靠近他,低声呢喃道:“宁宁,若你不在意我,又怎会因为我受伤而心疼?”
宁鸢险些被气笑,正要发作,却忽然感觉腰间一暖,薄暮冥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後,轻轻揽住他的腰,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带着几分淡淡的寒意:“时公子夜深未眠,实在该去休息。本君倒是不知,你何时如此在意阿鸢了?”
时妄擡眼瞧着二人亲昵的姿势,神色微微一沉,笑意缓缓收敛,目光幽幽落在薄暮冥的手上。
片刻後,才低低一笑,眼底掠过一丝不甘与晦涩。
一旁静静观望许久的薄暮冥,脸色已从最初的不耐,逐渐转为淡淡的冷漠。
他冷眼旁观,看着时妄那副满含委屈又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只觉好笑。
——这苦肉计用得倒是愈发得心应手了。
不愧是时妄。
薄暮冥心中冷笑一声,无奈地擡手轻轻扶额,深吸一口气,懒得再与时妄周旋。他直接走到宁鸢身旁,伸手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手腕,声音淡淡道:“阿鸢,时辰不早,回房歇息吧。”
宁鸢被他一拉,动作顿时一滞,下意识皱眉,犹豫道:“可是他手上的伤……”
薄暮冥眉梢微挑,冷淡地扫了时妄一眼,语气里带了几分冷讽:“既然时公子如此喜欢熬药,那今晚不如就在外头慢慢熬个够,也免得扰人清梦。”
“等下,我把药碗拿上,好不容易熬的。。。。。。”
“走啦。”
薄暮冥说完,便不由分说地牵着宁鸢的手转身回了屋,顺手将门轻轻合上。
屋内烛影朦胧,薄暮冥将宁鸢按坐在榻边,低声道:“你啊,莫要再随便被那人三言两语哄过去了。”
宁鸢顿时一阵无语,耳根微红,没好气道:“谁被他哄过去了?”
薄暮冥唇边含着浅浅笑意,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没有最好,若真被他哄了去,我可不依。”
宁鸢神色一僵,耳根更红了些,嘟囔着避开目光,不再作答。
他望着桌上那碗时妄熬的颜色浓郁的汤药,眉头微微一蹙,神色颇有些犹豫。
这药汁黑沉沉的,泛着丝丝苦涩之气,光是看着便令人望而生畏。他盯着这药看了半晌,终于狠下心来,伸手拿了过来。
仰头,小口小口地抿了下去。
药汁入口,顿时一阵苦意弥漫开来,宁鸢眉头蹙得更深了些,细长的睫羽轻轻颤了颤,脸色因苦涩而微微泛红,唇瓣更是不由自主地抿紧。
他似乎有些受不住,放下药碗皱起眉头,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怎的如此难喝?”
薄暮冥在一旁瞧着他这模样,忍不住低低一笑,从袖中取出一颗小巧的蜜饯递到他唇边,语气带着淡淡的纵容与宠溺:“阿鸢乖,吃颗蜜饯,便不苦了。”
宁鸢犹豫着看了他一眼,随即轻轻叹了口气,张嘴含了那颗蜜饯。
差点咬住了薄暮冥的手指。
甜丝丝的味道逐渐在唇齿间晕开,缓缓驱散了口中的苦涩。他眉眼微微舒展了一些,擡眸瞧着薄暮冥,声音含糊地抱怨道:“下次熬药时,让他放些糖进去罢,这般苦楚,我可不愿再喝。”
薄暮冥眉眼温柔,微笑着替他拭去唇角沾染的药汁,声音轻缓:“好,都依你。下次便不让他替你熬药了,我来。”
宁鸢闻言轻轻哼了一声,虽还带着些许不满,眉眼间却早已透出几分掩不住的恍惚。
时妄他。。。。。。为何要对自己这麽好呢?
还有他的手,不擦药,会不会很痛?
时妄静静地站在庭院中,望着宁鸢的窗边剪影,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微微垂眸,看向自己掌心那道浅浅的红痕,月色之下,那伤痕很是显眼,却格外值得。
无妨,来日方长。
至少今日,他终于又让宁鸢为自己心软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