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鸢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神经病。”
他目光冷漠,周身魔气暴起,强行挣脱对方的压制,翻身一滚,直接滚到了数丈之外!
时妄并未阻拦,只是侧身,眸色深沉地看着他。
宁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冷淡:“别再跟着我。”
时妄笑了笑,也站起身,声音淡然:“你说了不算。”
两人对峙半晌,终究谁也说服不了谁。
夕阳的馀晖洒落,金红色的光线洒在山岗。微风拂过,带起尘土轻轻扬起,落在两人之间。
时妄终于开口,嗓音低沉,隐隐透着几分压抑:“你就这麽急着和我划清界限?”
宁鸢牵着马的脚步一顿,微微侧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时妄,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你对我做过什麽我也没忘,”他语气淡漠,话语却如剑般锋利而直白,“我们现在井水不犯河水,只合作调查真相,等各自夺回想要的东西後,就分道扬镳。”
时妄听着,掌心的缰绳被攥得发紧,勒的生疼。他垂下眸:“你以为,我是在意你的身份?”
宁鸢微微一笑,眼神里透着淡淡的倦意,仿佛早已料到他会说什麽。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我是魔尊,你是清虞宗的道子,正邪殊途,这个身份摆在这里,就注定我们不能再有什麽牵扯。”
他的语气像是一道剑意,划开了彼此的世界,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时妄忽然擡头,眼底沉沉,像是压抑了无数翻涌的情绪。他的声音低哑:“我当真不在意。”
“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是道子了。”
宁鸢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良久,他嗤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讥讽:“你迟早会回到你的仙途。”
“你现在护着我,可一旦面对那些曾经被魔道伤害过的人,你会怎麽办?”
时妄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眼神沉稳而坚定。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夜风拂过山峦:“我信你。”
宁鸢的心微微一震,指尖收紧。他盯着时妄,仿佛想要从他眼底看出一丝犹豫或是虚假,可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只有坦然和执着。
不,这是时妄的谎言。
时妄这麽说,不过是因为愧疚罢了。他们之间的过往,错综复杂,夹杂着恩怨丶欺瞒丶利用,甚至是血与痛……
时妄昔日,是多麽坚守正道的人。怎麽可能,为了他,跨过正邪的界限?
宁鸢很快恢复了冷静,收敛了眼底的情绪:“时妄,我不需要你为了我牺牲。”
“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他的声音坚定,不容置疑,“所以,我们还是约法三章吧。”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虚空,在两人之间筑起三座看不见的壁垒。
“第一,一起调查真相,但只限于合作,并无其他瓜葛。”
“第二,谁也不干涉对方的决定。”
“第三,完成目标後,我们就此别过,各走各的路。”
时妄静静地听着,每听完一条,眼底的光便暗淡一分。
等到最後一句话落下,他的心像是被一柄钝刀狠狠剜了一下,痛得没有知觉,却连表情都未曾改变分毫。
他缓缓擡眸,望着宁鸢,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藏着波涛汹涌,却终究只是化作一句平淡的话:“好,我答应你。”
如果宁鸢希望的话。
宁鸢的目光微微闪动,似乎在揣测他语气的真假。可他最终什麽都没说,只是平静地转身,跨上马背,声音低淡:“走吧。”
时妄站在原地,望着他孤冷的身影,他的手仍然紧紧握着缰绳,指节微微泛白。
井水不犯河水吗?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尊重你。
但我不会轻易放手。
他翻身上马,轻轻一抖缰绳,追了上去。
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宁鸢再次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