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湖部落的兽人更熟悉另一种野外营地的建造方式,在周围看了一圈说:“有几棵树很大,上面可以建造树屋。”
不管是扩建木棚还是建树屋,都离不开木材。
千湖部落这几个兽人里面正好就有之前第一批被蝶派来学造房子的,这会儿发现,他们部落不光亚兽人砍树快,兽人砍树更快,他们拿着石斧也就修修枝,干脆就去造木屋。
有一个兽人眼尖,在树上看见了亚兽人用的斧头反光,觉得有点奇怪,就跟同伴说,另一个兽人不信:“你肯定看错了,石斧怎么会反光?巫刀才会反光。”
“巫刀,篱也有啊,很大一把。”
“那也是刀,又不是斧,怎么会有巫斧?”
“那他们为什么砍树这么快?”
“他们就是砍得快啊,你该不会是上次输给亚兽人不服气吧?”
其他人都笑起来,只有一个兽人没有。
他又留意了一下崖山部落别的兽人亚兽人,让人惊讶或者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斧头。
这叫什么,巫斧?
一个部落这么多人都是巫吗?
他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看见过的一场非常可怕的仪式,巫把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兽人活活烧死了,那个小兽人其实跟他差不多大,但是从小就不会说话,也没有名字。
那时候的巫还不是蝶,蝶带着红色的耳坠,站在巫的身边。
被烧的小兽人挣脱木架倒下来在地上打滚,他明明不会说话,只有粗粝的喘息,却仿佛发出哀嚎,蝶忽然走上去,把巫刀插进他的心口。
那个小兽人就睁眼看着她,胸口和嘴角溢出的血比她的耳坠更红。
他目睹了一切,回去就开始发热,每天都做噩梦,梦见自己也要被抓起来烧死,巫来看过他,沾染着黑色药汁和泥土的长指甲,掐得他很痛。
他不敢说话,又不敢不说话。
在阿母的请求下,巫留下了退热的药。
他吃了药,还是没有退热,阿母或许听见他说的梦话,悄悄告诉他:“那个小兽人的阿父是流浪兽人,巫说过,兽神不喜欢流浪兽人,所以他不会说话,要被烧死,不光因为他是黑色,你会说话,有阿母在,跟他不一样,不要怕。”
“他不是被烧死的,是被蝶、”
阿母捂住他的嘴,低声说:“所以蝶也被巫罚了,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巫说什么时候下雨,就是兽神原谅她,才可以吃饭。”
“你什么都没有做,兽神不会罚你。”
他对蝶的观感有些复杂,明明知道她已经是巫,又觉得她跟从前的巫不一样,但他始终怕她。
或者说怕巫。
现在这种恐惧到达了顶峰。
崖山部落人人都有巫才能用的刀斧,还砍了这么多树枝,该不会要烧死他们吧?不该因为想要到不同地方狩猎就出来的。
但是是蝶让他来的。
因为这一份恐惧,他晚上不敢睡觉,躲在还没有完全建成的树屋上。
虽然有木棚,有树屋,晚上睡觉还是需要有人守夜的。
兽人们轮流守,每个人不需要太久。
顾篱就让北阳喊他一起,北阳知道他不是爱守夜,是想晚上弄点吃的。
部落搬迁之后,还是每天都会安排人守夜,安排得还比以前多,但是一直都没有排到他俩。
顾篱有点怀念从前守夜的时候北阳带食材他负责烤的美味时光。
天快黑的时候,北阳进了一趟林子,没多久就提着一只兔子出来,顾篱嘿嘿直笑。
晚上他俩就在火堆上烤肉吃,顾篱拿出小刀在兔子肉上划了几道,掰着吃兔腿的时候,北阳忽然往树上看去。
顾篱也立刻看过去:“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吗?”
北阳摇头:“是千湖部落的兽人。”
顾篱眯起眼睛看,看不清:“树屋还真是隐蔽,他怎么了?”
北阳说:“他在看我们。”
“看我们干什么?”顾篱奇怪,“该不会晚上没吃饱,馋的吧?”
他不是小气的人,从火堆里挑了一根烧得比较旺的柴临时当火把照明,走过去。因为是要给亚兽人住的树屋,选址不高,顾篱爬树爬惯了,举着火把只靠一只手两条腿也能上去。
树屋里的兽人瑟瑟发抖。
树屋外的顾篱敲敲木头,还没说话呢,听见里面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不要烧我!”
顾篱:?
什么玩意儿?
“不要烧我,我、我……”
“你做噩梦了吗?”顾篱注意到他说烧,以为他怕火,把火把扔到地上去,火光很快熄灭,他声音轻轻的,几乎把他当小崽哄,“没有人要烧你,我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兽人抱膝蜷缩着摇头。
顾篱也看不清,只能说:“想吃你就自己下来吃,做噩梦怕的话可以下来,下面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