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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沈未辰进了舱房,弯下腰,找到一块木板,向上一掀,一条人影从里头钻出来,只是不住咳嗽。
&esp;&esp;沈未辰歉然道:“委屈你了,哥说你待在青城会有危险,点苍跟夜榜的人说不定还在找你,只得用这种方式带你走了。”
&esp;&esp;那人正是李景风,他与小八躲了几天,被沈玉倾安排躲在船舱里的夹层,避开耳目。李景风忙道:“没关系,没关系。”
&esp;&esp;沈未辰道:“你哪里有亲戚要投靠,还是要去哪定居?我们找个地方放你下船。”
&esp;&esp;李景风犹豫道:“我没其他亲戚了,你们……要去蜀中?”
&esp;&esp;沈未辰点点头,李景风道:“那……我也去蜀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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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谢孤白领着小八到了自己的舱房。谢孤白伸个懒腰,坐上床,笑道:“这么好的棉被跟床,好几天没躺着了。”
&esp;&esp;小八道:“就算住牢里,沈公子也不会亏待你们。”
&esp;&esp;谢孤白道:“总是不如外面舒服。”楼船忽地晃了一下,谢孤白回过头来,见小八正站在窗边,窗外的景色渐次倒退,船已出港,向西而去。
&esp;&esp;“辛苦你了。”小八看着窗外,淡淡道。
&esp;&esp;“我说……”谢孤白问道:“你觉得沈公子还行吗?谢先生。”
&esp;&esp;站在窗边的小八只是望着逐渐远去的码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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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甲板上,沈玉倾与朱门殇相对而坐。
&esp;&esp;朱门殇道:“你不是有话问我?问吧。”
&esp;&esp;沈玉倾道:“仍是老话一句,你为何要帮夜榜?我希望先生能说得详细点。”
&esp;&esp;“要听故事吗?”朱门殇道,“别你问一次他问一次的,把人叫齐全了,我一次说完。”
&esp;&esp;沈玉倾笑道:“有何不可。”
&esp;&esp;第四卷惊才绝艳篇
&esp;&esp;虫
&esp;&esp;“这路真他娘的难走。”朱门殇后悔之前没在前一间野店打尖,他没料到一路往太平县走上几十里,都没见着一间客栈。更气人的是他错走了小径,路面崎岖,两侧芒草直比人高,往太平县的路上能荒凉成这样,道家的无为而治,到了武当还真是无所作为而治,真是瞎鸡巴毛乱搞。
&esp;&esp;抱怨归抱怨,也怪自己走错了路,眼看将近戌时,还不知道几时才能进城。今夜无月,视物困难,若是冒险继续走,要是再走错了道,可麻烦了。
&esp;&esp;这小径甚窄,只容一人前行,如此深夜,料来也不会有人走动,朱门殇想了想,与其冒险继续走,不如在此野宿。计议已定,当下便取出小刀,割了一大捆芒草铺在小径路上,又从行李中取出雄黄石灰等物,在周围洒一圈,架了蚊帐,点起艾蒿。只可惜附近拾不到柴火,所幸此时正值春末,夜凉而不冷,将就些也就是了。
&esp;&esp;朱门殇躺在芒草上,左右芒草足有人高,倒像野营在峡谷,一阵风吹得芒草便如波浪般摇晃。朱门殇忽地想起,记不得几年没看见海了,此行不如一路向东,顺道到江苏走走。
&esp;&esp;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困倦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些细细碎碎、零零落落的拨草声响动。
&esp;&esp;那是野兽在芒草中行进的声音,朱门殇立时惊觉了起来。他坐起身来,又细细聆听,确定无误后,掀开蚊帐站起身来,察看是什么东西在附近走动。
&esp;&esp;“是狼?”朱门殇心想,又觉得不对,狼是群居,要是狼群,声音应该更细碎更多些。人向来比野兽更歹毒,说人避兽,兽更怕人,这里应该已经很靠近太平县,有人住的地方,猛兽必然走避。
&esp;&esp;他忽地想起水浒传中武松打虎的段子,把行骗用的长针握在手里,不由得泛起苦笑,心道:“要真是大虫,我可不知道老虎的穴位,不知是朱门刺虎,还是虎吃朱门?”若真是老虎,绝不能慌张走避,在这种崎岖小路,自己绝计快不过虎,走避只会被当作猎物扑击,得徐徐而退。
&esp;&esp;朱门殇再听那声音,似乎不只一处。“两只?”朱门殇更惊,低声骂了声操,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夜色昏暗,不辨时辰,靠着些微星光,勉强只能看到尺余左右的小路,连收拾东西都困难。朱门殇摸着找着行李,背在背上,正要离开,又听到草丛拨动的声音。
&esp;&esp;“三只?”这不可能,两只大虫已是希罕,三只当真焉有此理,若说是狼,三只又太少。正犹豫间,猛然醒悟,是人。
&esp;&esp;只是若是人,怎地走在如此荒径,也不打起火把?朱门殇想了下,猜测是有人密会,恰巧就在左近,不掌灯火是怕漏了形迹。这种密会,肯定不会有好事,还是别搅和的好。
&esp;&esp;他虽好奇,但敌三我一,要是今天是看到什么大人物密会,指不定还因着好奇冒险探听,这荒山野岭,要只是遇到寻常武林人谈些下作事,为着不值钱的秘密枉送性命,那可真是大大不值,还是省下的好。
&esp;&esp;他伏低身子,沿着暗路慢慢前行,就怕惊扰了对方。只是这路实在难走,才走出十几步,突然一个颠簸,绊了一下,朱门殇身子一歪,急忙伸手抓住芒草,仍是摔在芒草上。
&esp;&esp;这一下虽摔着不疼,但动静不小,芒草堆里一个声音惊道:“谁在偷听?”听声音似乎是个中年人。
&esp;&esp;随即沙沙声响,那几人竟追来了。朱门殇知道被误会,忙喊道:“我是旅客,在这打尖,没事。”
&esp;&esp;“没事就好。有没有受伤?”
&esp;&esp;那几人脚下仍是不停,快步追了上来。
&esp;&esp;这问候可未必安着好心,听声响,对方脚步甚急,如果真不打算怎地,隔着芒草问几句好就是。这要解释是可以,就怕对方不信,这风险担不起,朱门殇也加紧脚步,摸着黑在这崎岖小径快步前进,嘴里说道:“我没受伤,不用劳烦了。”
&esp;&esp;随即沙沙的芒草声停了,朱门殇正安下心来,又听到后边有人喊道:“让爷们瞧瞧,这荒山野岭的,受伤可不好办。”
&esp;&esp;原来那几人追到小径上来了,朱门殇哪肯停步,只是实在太黑,只怕走得太急又要摔倒,只得道:“没事没事,我这便走了,你们别跟来,摔着了不好。”
&esp;&esp;后面那人又道:“这么晚去哪?”
&esp;&esp;朱门殇道:“回家。”
&esp;&esp;那人又道:“你别跑啊,好好说话啊。”
&esp;&esp;“我什么都没听见。”朱门殇答,“你们别跟来。”
&esp;&esp;“没听见你干嘛跑?”那人又问。
&esp;&esp;“你追我当然跑。”朱门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