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段穆道:“都说了生死有命。好酒敬好汉,若对段某有些怜惜之意,这杯绝交酒,段某先干为敬。”说着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esp;&esp;唐锦阳叹道:“都说彭老丐退隐后,只有崆峒的齐三爷是有担当的好汉,没想段家寨这个小地方也有阁下这样的人物。”他挥了挥手,四名唐门弟子分别举了酒杯。唐锦阳举起酒杯道:“敬段寨主一杯。”说罢,五人同时喝下酒。
&esp;&esp;唐锦阳喝完酒,正要掷杯为号,忽地听到外头有喧哗声,待要细听时,突然一阵头晕,手中酒杯摔落在地。他跌坐在椅子上,正自讶异,只见四名弟子纷纷摔倒在地,这才惊觉不对,骂道:“你……你下毒了?!”
&esp;&esp;只听段穆嘿嘿笑道:“你这白痴,唐门被人下了毒,传出去闹多大笑话!”
&esp;&esp;唐锦阳见他喝过酒,不知他是如何下毒,只觉腹痛如绞,惊骇道:“你想干嘛!”
&esp;&esp;段穆道:“谁不知道唐门只有老太婆说的话才算数,就你也想跟我疏通?呸,你答允的事,老太婆就当放屁,翻个脸就把我给收拾了。不过你倒有件事说对,要逃出唐门可没这么容易。你虽是个废物,总归是老太婆的儿子,老太婆投鼠忌器。放心,等唐门把赎金送来,我保你平安回家。”说罢抢上前,一把抓住唐锦阳。
&esp;&esp;唐锦阳道:“你干了这等事,还指望在唐门立足?”
&esp;&esp;段穆呸了一声道:“谁不晓得老太婆尽护着娘们?段家寨老子不要了,唐门太子爷最少换个万两白银,九大家哪不能落地生根,大不了不姓段。”说着哈哈大笑,一把将唐锦阳拎起,抽出匕首架在他腰间,喝道:“走!”
&esp;&esp;他打开门,将唐锦阳推到门口,正要出去时却听到门外呼喊道:“寨主小心,有狗爪子!”
&esp;&esp;※
&esp;&esp;李景风顺着沈未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名妓女正端着酒盘过来,一名壮汉上前接过酒壶,对着妓女不知说了些什么,像是调笑似的。那妓女只是掩嘴微笑,刚转过身去,那壮汉趁着这当口掀开酒壶,不知在酒里加了什么东西。此时他背对唐门弟子,那两人竟未察觉,沈未辰与李景风只觉他动作古怪,在树后也看不真切。那壮汉正要将酒壶送入漱玉堂,却被一名唐门弟子挡住,接过他手上酒壶敲门。没一会,里头开了门,接过酒壶,重又关上门。
&esp;&esp;其中一名壮汉又对他打了声招呼,走向前去,不知与那两人说了什么话,其他人纷纷聚拢。几名壮汉突然从后发难,捂住两人嘴巴摁在墙边,十余人迅速涌上,将两人淹没在人墙里。李景风只见到众人肩膀不停晃动,细细一看才知他们正在行凶。他虽见过杀人,上回的刀客却是个高手,一刀一个,干净利落,如此十余人一拥而上猛砍乱刺的场面实是更加冷酷残暴、惊心动魄,他不由得惊呆了。
&esp;&esp;沈未辰也觉恶心,扭过头不看,对李景风嘱咐道:“快去通知哥。”李景风点点头,快步走向春雨轩。
&esp;&esp;妓院毕竟是人来人往之地,这举动自然有人注意,不一会便听到有人大喊:“杀人啦!杀人啦!”那十余名壮汉围成一个半圆护在漱玉堂门口,甚是训练有素,不一会,又有十余名护院陆续赶到,见到地上尸体,碍于对方人多,一时不敢动手,双方不停叫骂。此时那漱玉堂的房门呀的一声打开,一名壮汉喊道:“寨主小心,有狗爪子!”
&esp;&esp;此时聚集的护院已有二十余人,围观群众离得远远的,只怕是一场好杀,恐被波及,又不想少看这热闹。沈未辰见哥哥与朱门殇、谢孤白、小八等人也都赶到,忙上前会合。
&esp;&esp;沈玉倾问道:“发生什么事?”
&esp;&esp;沈未辰摇头道:“有人行凶,还不清楚呢。”
&esp;&esp;又听得有人喊道:“退开!知道这是谁吗?唐家大少爷唐锦阳!让他伤了毫发,你们艳春阁全都得陪葬!”
&esp;&esp;沈玉倾倏然一惊,望向谢孤白。谢孤白低声道:“得救,他可是你三叔未来的岳父。”沈玉倾问道:“怎么救?”谢孤白道:“我想想。”说着走去小八身边,两人低头说了几句。
&esp;&esp;那段穆押着唐锦阳,让十余名壮汉护着,慢慢往出口移动。二十余名护院投鼠忌器,只敢团团围在外面,不敢靠近。已有人通知附近的门派,唐门大少爷被擒,这可不是小事,只怕不消一刻钟便有大批门派子弟赶来。
&esp;&esp;沈玉倾心想:“这当下就算离开艳春阁,要离开唐门地界也是极难。”一旁朱门殇也道:“这傻屌,抓了人质又怎样?跑不了的。”沈未辰道:“我见他们动作熟练,想来早有计划。”
&esp;&esp;沈玉倾也想若能救得唐大少爷,唐门必然承情。谢孤白突然靠了过来,说道:“要救他,得冒险。沈公子,你身上有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esp;&esp;沈玉倾摸摸腰间的配剑道:“掌门令,配剑无为。就不知道这段寨主识不识货。”
&esp;&esp;谢孤白沉吟道:“朱大夫,借你的三尺针一用。”
&esp;&esp;朱门殇不知他用意,仍将针取出递给谢孤白,谢孤白又问:“有药吗?”这话问的当然是涂在针上的毒药,朱门殇道:“我是大夫,不是杀手。”谢孤白把针插入沈玉倾上臂衣袖布料中,只留出一小截针头,外观一如寻常,又接着道:“他们陆路走不了,我们上岸的地方停着几艘大船,当中必有他们的船,只要上了船,便难追上。派人快马通知,把船烧了,他们就走不了。”又拍拍沈玉倾的肩膀,嘱咐道,“小心。”
&esp;&esp;沈玉倾此时已明谢孤白意思,正要上前,忽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别伤着我爹。”
&esp;&esp;众人望过去,只见一名年约二十的少女走入,一袭黑纱掩着紫色抹胸,当中缕空处以薄纱遮掩。那罗裙更是大胆,侧边开缝,直至大腿根部,就像是两块布一前一后挂着般,腰间悬着一个黑色布囊,像是一颗皮球,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便是寻常妓女穿着也无她这般裸露大胆。又见她明眸皓齿,唇若涂朱,云鬓蛾眉,尽见香肩雪肌、秀腿纤腰,一双玉峰更是若隐若现,呼之欲出,当真美艳绝伦,不可方物。
&esp;&esp;围观众人都看直了眼,李景风撇过头不敢看,低声对朱门殇道:“这姑娘倒是省布料。”却没听见朱门殇回话,一抬头,只见朱门殇两眼发直,只是吞着口水,又攒了他一把道,“朱大夫!”朱门殇这才稍稍回过神,仍是盯着那美女道:“失策失策,艳春阁竟将这等尤物藏起来。”李景风笑道:“她都叫唐家少爷作爹了,哪是什么头牌姑娘?”朱门殇这才一愣,道:“我刚才没听她说话。”
&esp;&esp;唐锦阳见那姑娘走近,忙道:“绝艳,救我!”
&esp;&esp;唐绝艳轻声道:“你若想逃,放过我爹,带上我吧。”她细语娇柔,宛转缠绵,单是声音就足以引人遐想,何况这身姿容打扮?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段穆。段穆咽了口口水,喝道:“你先站住!”
&esp;&esp;沈玉倾正要插手,小八拉了他衣袖,示意他不要妄动。
&esp;&esp;唐绝艳立即停步,说道:“那是我爹,我得救他,何况太婆向来疼我。抓着我比我爹强多了,路上也不添麻烦。”说着将双手向后,手腕并拢,上身前倾,作被绑缚状,轻声道,“轻点,我怕疼。”
&esp;&esp;那段穆伸出刀架在唐绝艳粉颈上,看了看怀里的唐景阳,又看看唐绝艳,吞了口唾沫,猛地一脚将唐锦阳踢向自己手下,又一把将唐绝艳拉入怀里。
&esp;&esp;那唐绝艳也不含糊,纤手急拉,捞住了父亲手臂,向外一甩,便将父亲甩向人群。那几名段家寨的喽啰要抢,却见一条人影扑出,伸手一拉,将唐锦阳拉进人群中,众人再看,竟又是一名美女,却不是沈未辰是谁?
&esp;&esp;只是虽然救了唐锦阳,唐家小姐却落在对方手上。段穆道:“别耽搁时辰,大伙撤!”他从后搂着唐绝艳纤腰,危急中仍不忘占便宜,一张大手绕到前方,顺势压在丰乳上,向艳春阁门口走去。沈玉倾等人也跟了上去。
&esp;&esp;唐绝艳低声道:“我腰上这东西甚是碍事,你帮我丢了吧。”那段穆见她腰间悬着一颗皮球大的皮囊,也觉古怪,问道:“这里头装的什么?”
&esp;&esp;唐绝艳道:“别看,丢了便是。”
&esp;&esp;那段穆更是好奇,一手用刀架着唐绝艳咽喉,另一手去抄那皮囊。他恐有机关,抓着皮囊尾端甩了几下,把里头的东西甩了出来。
&esp;&esp;只见一颗圆滚滚的事物从里头滚了出来,掉在地上转了两圈,段穆定睛一看,惨叫一声:“封儿!”
&esp;&esp;就这一瞬间分神,唐绝艳头向后一撞,撞断了段穆鼻梁,回身同时左手顺势在右手袖子上一拂,捏着拇指中指向前一探。段穆嘎地一声惨叫,捂着咽喉向后颠退,唐绝艳不退反进,左脚横扫,将段穆绊倒在地,右脚照着心窝踩下。喀啦拉的几声响,段穆肋骨断折,碎骨全插入心口,又是一声惨叫。
&esp;&esp;唐绝艳此时方才转过头,对着围观者抿嘴一笑,轻声道:“都收拾了。”
&esp;&esp;此刻变生突然,众人还在惊愕,唐绝艳这一声令下,众人方才如梦初醒。艳春阁的护院一拥而上,杀向段家寨门人,更有不少武林侠客想在唐绝艳面前逞威风,纷纷“仗义”援助。此刻人数悬殊,数十名护院嫖客转眼便将段家寨门人杀尽。
&esp;&esp;唐绝艳低着头对段穆说道:“你在跟我爹讲废话时,我就带人抄了你的老巢。你那废物儿子没扛住刑,全都招了,停在岸边的船我也烧了,权当送你过河的奠礼。”
&esp;&esp;段穆什么都没说,挣扎几下就断了气。
&esp;&esp;唐绝艳又抬起头,向沈玉倾等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esp;&esp;沈玉倾见她走来,对谢孤白低声道:“她把绣花针藏在袖子里。想的法子跟你差不多。”
&esp;&esp;“她用得更好。”小八冷冷道,“除非那个段寨主是只兔子。”
&esp;&esp;谢孤白道:“这人是唐大少爷的女儿?不就是……这次求亲的对象?”
&esp;&esp;沈玉倾与沈未辰两人面面相觑。沈未辰犹豫道:“让她进门,掌门会气死吧……”李景风道:“若是朱大夫,肯定羡慕。”众人正说话间,唐绝艳已走到众人面前,见朱门殇正为父亲下针解毒,问道:“会死吗?”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