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舆中无比宽敞,帷帐用小金沟斜斜挂住,随着马车的行驶而摇晃,明灭光影洒落。
清浅阴影间,云栖鹤正一手撑头,斜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他今日同样是一身白衣,但上面却绣着繁复的嵌金云纹,若隐若现中熠熠生辉,白金色束腕显出几分利落风流,玉冠高高束起的黑发蜿蜒垂在塌间,越发衬得雪色玉颜,姝色无边。
被推进车内的司辰欢猝不及防直面美颜冲击,梗着脖子,咽了咽口水。
云栖鹤听到动静,睁开了眼。
他仿佛刚睡醒,幽深目光还带着迷离的水意,擡起头,朝司辰欢看来。
“你来了,过来,睡吧”。
他维持着这个动作,朝司辰欢似醒非醒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浅淡的酒香从他衣袖中传来,飘散在密闭的空间中,闻得司辰欢都隐约有些醉意。
自春月城出来後,他便发现云栖鹤身上带着缕缕酒香,香味很浅淡,不靠近时几乎闻不出来,只有在马车舆待上一会儿,才能嗅到那似有若无的醉人香气。
他当时还质问竹马是不是偷偷喝酒。
云栖鹤却回答,许是熏衣时沾上了。
但谁会拿酒香熏衣服啊!!!
云栖鹤面对他这个问题,只是笑着看向他。
那笑容,让司辰欢莫名不敢再问下去。
就如此刻。
司辰欢觉得脸颊微热,他一手扯了扯衣袖,另一只手作扇风状,顾左右而言他:“哎呀好像有点热,我还是出去吹吹风吧。”
说着,忙不叠转身又钻出了车外,背影透出几分凌乱。
他还擡手将帷帐放了下来,隔绝了车内人的视线。
在陡然暗下来的马车中,云栖鹤低头看了看自己绣着繁复衣摆的袖角,几缕幽淡酒香飘出。
他唇角勾了勾,眸色更深。
像是不疾不徐,等待猎物上鈎的狐狸精。
“你怎麽出来了?”楚川惊讶看向他。
司辰欢坐在他旁边,以手抵拳咳嗽了两声,然後悄悄传音入耳:“你有没有觉得,云栖鹤从幻境回来後,好像不太对劲?”
楚川大喇喇直接说出了口:“有啊,你俩不是比以前更腻歪了。”
司辰欢当即扑上去将他嘴巴捂住,怒目而视。
楚川整个人往後仰,缰绳一紧,驾车的马儿都打了个响鼻。
司辰欢松开他,眼神威胁。
楚川嬉笑两声,报了方才被打趣的仇,这才宽容大度地传音回去:“说吧,又闹什麽矛盾了。”
“也不是闹矛盾”,司辰欢将叼着的草尖拿在手上,随意打转,两条俊秀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你没发现,他最近的穿衣打扮丶好看了很多吗?”
如果真要形容,司辰欢只能想到,像一只忽然开屏的孔雀。
“有吗?”楚川并没有注意到。
“当然有啊”,司辰欢忙举例,“衣服上的金线云纹啊,束腕啊,玉冠啊,甚至配饰……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楚川听着听着,眼神斜看向他:“是你很奇怪啊好吧,竟然这麽关注他!”
司辰欢噎了一瞬,嘟囔道:“哪有,这不是长眼睛都能看出来的嘛。”
他还没说,对方还疑似用酒香熏衣服的事。
楚川就先扯了一角他的衣袖凑到司辰欢眼前:“你有没有发现,我的衣服有什麽不一样?”
司辰欢嫌弃推开他:“走开走开,不都是墨绿青衣吗?”
“错,大错特错!”楚川退开了些,一拍大腿,“我昨天是竹纹样式,今日也换了一身云纹。”
“我管你什麽纹饰……”司辰欢下意识回怼,说到一半却在楚川看来的目光中歇了声。
“哼,究竟是谁奇怪啊!”楚川抓住了把柄,当即得意洋洋。
司辰欢挠了挠头,自己也琢磨不明白,索性抛在脑後,直接就地打坐修炼起来。
倒让原本还得意的楚川面色一僵,嘀咕两声:“这家夥又在卷人了。”
第二日,云栖鹤也从车舆中出来,他今日的白衣上多了几支水墨瘦竹,衬得整个人也如水墨画般氤氲飘动,恍若世外仙。
车前坐不了三个人,已经接受自己多馀位置的楚川识趣地钻进了车舆。
不过他刚进去,人又立马探出身来,手中拿着一块传讯玉佩震惊喊道:“即墨前辈仙逝了!”
“怎麽会?”原本面对竹马还有些不自在的司辰欢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忙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