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的红烛已经燃尽,只剩下稀薄的火焰,狰狞的烛油掉在他的手边,几朵窗外飘来的梅花落在桌上。
影月竹一时间看傻了眼,她眯了眯眼睛,干脆撑着脑袋坐在了一遍。她喜欢长相好的,全南疆都知道。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说不出什麽原因,但影月竹却清楚得很,她就是喜欢傅清鹤的皮囊。
“师兄。”影月竹拖着长长的语调,凑过去,“找我何事呀。”
“你想当王?”傅清鹤低着头,桌上一个罐子,里头几只虫子在灯火下争相撕咬。
影月竹笑不达眼底:“当然,不过……如果师兄想要娶我,等我当了王,你就是王的男人。”
“这王位何时属于你了?”
“这王位属于强者!”影月竹猛然怒吼出声,“你当年不杀我,我会让你後悔的,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傅清鹤没动,他低着脑袋,手指敲了敲罐身,发出叮当的声响。
影月竹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男人的手指上,一道口子颇为明显,她神情一愣,“你这手是……”
这种刀口她只在庖厨见过,难不成傅清鹤进厨房?
影月竹觉得荒唐,下一刻,她听见罐子里发出咚咚声响,她转头看去,一个不起眼的蛊虫在罐子里爬出来,张牙舞爪地走到了桌上。
“你不是想要当王吗,这就是。”傅清鹤扭头盯着影月竹。影月竹心间一动,瞬间呆滞,“这就是王之蛊虫,当年泰文军也没能战胜的蛊虫。”
“嗯,你要试试吗?”
影月竹收起所有表情,严肃地盯着那只虫子,“你就这麽给我了?”
“你若是受得住,给你又何妨?”傅清鹤轻笑一声。
影月竹记得,当年泰文军从比试台上下来後,半条命都被这只虫子要了,从此一蹶不振,但偏偏,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傅清鹤却成功了。
她咬牙,把手凑了过去,就放在离蛊虫一根手指的位置。
那只不起眼的虫子顿了顿,转了个方向,想着影月竹过来,她又怕又兴奋,眉眼中都闪烁着光芒。
如果不成功就会死,但……若是成功了,她就是南疆第一强者,她可以当场杀了傅清鹤!
“啊……”影月竹还没反应过来,那只虫子已经啃噬了自己的皮肉,不仅是在表面,更深处已经触及了骨头。
眼看着蛊虫还有深入的趋势,剧痛传来,影月竹满头大汗,瞬间打湿了自己的衣裳,她倒在地上,眼眶猩红。
傅清鹤静静盯着她这幅样子,“我当年也是这样,一个晚上就好了。”
他还有许多没有说出口的话,那个晚上他经历了什麽,没有人会知道,那种浑身被虫子啃噬的疼痛,他记忆犹新。
“救命……救我!额……我不想死……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影月竹尖叫起来,在大殿里打着滚,撞得头破血流。
傅清鹤上前一步,下一刻,他挥手,掐住影月竹的脖子。女人顿时脸色铁青,那只虫子从影月竹嘴里钻出来,拖着她喉咙里破碎的血肉,散发着阵阵黑烟。
傅清鹤握住那只蛊虫,不消片刻,那只虫子就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闭了闭眼睛,眼瞳闪过一丝绿光,恢复了那副冷淡模样,他站起来,盯着脚边的人。
“怎麽了?”傅清鹤歪了歪头,“不舒服?”
影月竹仰头紧紧盯着他,像是见到了什麽恐怖的东西,再也没了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也许实在是太恐怖了,她竟意识有些模糊,已经记不清了。
看见傅清鹤向自己靠近,影月竹吓得连连後退,“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傅清鹤蹲下来,眼中的幽绿逐渐明显,在黑暗中折射出迷离的光,侧脸缓缓显现出蛊纹。
影月竹多年前曾经见过王之蛊虫的蛊纹,但如今,傅清鹤的蛊纹越来越严重,几乎遍布了整张脸。
“这就是你之前带着面具的原因吧,真丑,你敢让她看见吗?”
血红的蛊纹散发着阵阵黑烟,男人……不,这根本不算一个人,他只是披着人形皮囊的怪物,简直丑陋至极。
影月竹摇头,不过须臾,他从谪仙变成了一个怪物。
傅清鹤冷声说:“她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