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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1假性

【你笨死了】

“你的发热就是假性发情引起的，我给你开了抑制剂，一会去取了自己回家打就行，如果还想要做进一步检查可以去腺体科，但是查腺体就比较慢了，”医生是这样说的，“冬天流感也多，注意保暖，少去人多的地方。喉咙看过了都正常，就是假性发情，没什麽大问题，不用太过担心的。”

晚上挂不了其他科，来了医院也只能看急诊，医生给林献愉量了体温，又把喉咙看了看便得出这样的结论。比起急诊大厅里面其他争分夺秒抢救的病人，林献愉的小毛病简直可以说让医生休息了一下，也难为林琢哭了一场，白让楚砚火急火燎赶来他家又一起来了医院。

连林献愉自己听见医生做出诊断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有数，因为这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他身上。

假性发情，并不是很少见的信息素疾病，常见于AO发情期或是易感期前後，对于B大概就是钻着免疫力低下身体虚弱的空子造访。发生在O身上可能比较严重，有别于有规律的发情期，不定时到来的求欢信号好比是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但林献愉只是一个B，种种症状反应在他身上都有所削弱，以至于他还能够半清醒半迷糊地控制自己。他不是第一次这样，所以在楚砚进家门後腺体不适感加剧後就有察觉。

他出门前留了个心眼，怕楚砚易感期到来遇上自己假性发情变成危险驾驶，于是没再让楚砚开车，离开医院时也只能在门口迎着冷风打车回家。

手机页面上显示网约车正在排队，林献愉皱着眉头无声地控诉着，家里唯一的口罩被楚砚谦让给了他这个病号，他拉下口罩喘气，呼出来一团白雾：“你怎麽穿着这个就来了，不怕冻生病了。”

“嗯，儿子打电话来，也说不清发生了什麽，就直接出门了。”楚砚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林献愉，看他眉头拧得更紧了几分，像是在检查林琢一样伸手拉了楚砚羽绒服的拉链往他衣服里面探，楚砚没躲，就任他看，“你是在担心我吗？如果是的话，我会很……”

“我就问问！哪里是…”林献愉抢答，悻悻地缩回手，又变成低头看着手机的姿势，“终于打到了，再等等，车马上就来了。”

被打断的话是楚砚想说，他很高兴。但林献愉原本想讲的也不是真关心他穿了多少，只是他若是按照心意，只讲得出谢谢。

谢谢和道歉一样，属于疏离而礼貌的本能反应，所以林献愉迟疑了，换成了一个看起来更加亲近的开头，呼吸形成的雾气是藏匿他真心的云团，因为改变的开始总是违心，与其说是林献愉在劝说自己接受楚砚，不如说他是在劝自己放过自己。

林献愉因为低头而裸露在冬日晚风里的腺体被温热的手心盖住，楚砚靠得近了些，他问：“还疼吗，已经不发热了会不会好一点，等回去了我就帮你打抑制剂。”

林献愉不自然地摇头，又点头，好在车刚巧到了，林献愉躲了一下楚砚的手就先钻进车里给司机报了手机号。

楚砚紧跟着上来，车的後座不算大，肩膀贴肩膀的距离，他透过沉沉夜色打量着林献愉的侧脸，看林献愉直视着驾驶座後面挂着的一块似乎是DIY的手工牌子。

爱心的形状，被塑封过，路灯照进来有些反光，费了些工夫才看清上面都写了什麽字。很稚嫩的字迹，或许是司机的孩子做的，写的是“为了司机和其他乘客的安全，请不要在车内散发过多信息素！”

林献愉知道自己正被楚砚的视线追随着，他的大腿也和楚砚的贴在一起，温度和视线一样直白地被他感受到。

但他没有做出反应，直到楚砚企图去捉他放在腿上的手，同时司机在红灯刹车，提醒的声音从前排传来：“挂着的置物袋里有阻隔贴，需要的话可以自取。”

“抱歉，谢谢您，”林献愉出声轻笑了一下，他左手去袋子里拿了个阻隔贴出来，右手却没有动作，任凭楚砚细细摩挲着他的小指。

他把阻隔贴塞到楚砚手里：“贴吧。”

楚砚没动，似乎怕自己一松手林献愉就会把手拿开，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接过，然後把自己的腺体给贴得严严实实。

然而林献愉的手还放在原处，他像是参透了楚砚心里都在想什麽，又像是没有一点察觉此刻流动着的氛围，就这样直到下车都没有再说过话。

楚砚提着医院带回来的抑制剂，和林献愉一起进了电梯，他又讲了同样的话：“一会儿回去我给你打抑制剂，打完就好了。”

“不用了——”林献愉突然打断楚砚，他擡头和楚砚对视，语气里的霸道似乎是他的本性，“我说不用了。”

楚砚想解释，他对于林献愉斩钉截铁一样的拒绝想再争取到一些馀地：“是你之前没自己打过，我才怕你不会的，抑制剂和药不一样，不是看了说明书就好的。”

“楚砚，你笨死了，”林献愉笑出来，他的眼睛成了一弯月亮。他想楚砚读了那麽多书，却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暗示的话非要他明着说出口，他快要乱了呼吸，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都要易感期了，为什麽还要我先说。”

为什麽？

这个问题好像永远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林献愉在防备，而楚砚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的防备，然後再慢慢靠近过来。

楚砚的呼吸也要乱掉，他的心脏像被猛然戳了一下，信息素不可抑制地向外释放着，半晌他才如释重负般开口：“我在等你想好。”

在进行等价交换的天平上，楚砚那一头始终只有他自己，林献愉需要他的时候他可以和很多财富相等，想要推开他的时候楚砚不过是一粒沙的重量。

他只能等林献愉先点头，但是不用再费尽心思放鈎，他会主动上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