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永宁解围了,护城河的水还未从金沙江中延引过来,所以现在那里杂草丛生,俨然已经丶已经变成了个狗……”
说道一个字眼的时候,那水利同知突然不敢往下说了,他有些害怕的看向沈昭景。
沈昭景好不容易听的一线生机,那容他断绝,连忙扯着那水利同知的肩膀不住摇晃道。
“说!说!快说了,怎麽不说了!你说什麽,孤都赦你无罪!”
“……就丶就变成了个狗洞!大小看看足一人爬进爬出,咱们或许……”
“好!狗洞!好!太好了,天无绝人之路啊!”
要是往昔,任何人叫沈昭景去爬狗洞,他都能将那人的脑袋砍下来。
可今非昔比,当听到“狗洞”二字的时候,沈昭景大喜过望,一把捏住了那个水利同知的肩膀,忽地大笑开来。
接着一马车的大人物们,且不管他们以前是什麽知府丶县令此时此刻都因为一个狗洞能逃出生天,而人人庆幸,口念佛号出来。
————
是夜,西城的“狗洞”中一群人影如朽木中的蛀虫般爬行着。
沈昭景爬在最前面,四肢并用行在那稀泥中,他一边爬着,一边不住咒骂着。
“等老子爬出去,去塞外,再找几个强人……哼,定比这纸糊的北胡可汗强上几许,再来和你们这群家夥较量!到时候丶到时候,孤定要把沈知微的脑袋削下来当球……”
“当什麽?你再说一边,本将军可没听清!”
就在沈昭景快爬出洞xue的刹那,他嘟囔的话语,却不知被谁接了上去。
却听的那声音晴朗丶熟悉,包含怒意。
沈昭景忙擡头一看,顶上的洞口处,灯火同名,一群玄甲士兵举着火把站在上方,人人脸上狞笑,宛如是食鬼的修罗们下凡一般。
“你……你们……怎麽会在这里?”
沈昭景惊得跌坐在地,难以置信看着眼前人影。
这时一个少年排开衆人大步走到沈昭景头顶冷笑着说道。
“皇兄,以假消息引的我入瓮,今日我不过还施彼身而已!怎麽,就你害的我,还不准本将军反击?”
开口的正是沈昭临,他冷笑着,一双眼睛几乎是要喷出火般凝视着沈昭景。
听的这话,沈昭景立刻回过味来了,他惊怒交加的看向刚才说“狗洞”的水利同知去。
却不想这水利同知突然身手敏捷的像成了精的王八,只见他四肢并用在泥水里快速爬了几下冲到沈昭景前面,然後一跃而上躲到了沈昭临的身後去。
“叛徒!”
沈昭景见的也没办法,突然大骂出口。
却不想,那水利同知也不是省油的灯!
听的这话,那水利同知立刻反击道。
“什麽叛徒?咱这不是跟殿下您学的麽?识时务者为俊杰,壮士断腕而已……要说叛徒,谁比的过您连自己母亲和外祖都能叛个干净呢?”
这话如利剑一般直刺沈昭景的咽喉,他那伶牙俐齿的嘴一时张不开去!
是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忠义之士自然结交的都是人品高洁之人,而小人身边也多是小人臭味相投而已。
“……别丶别丶别杀我!好弟弟……好阿翎,你还记得丶还记得你小时,为兄丶为兄带你去御花园里捉蝴蝶的事情麽……”
沈昭景自知已毫无办法,只能软着声音求着沈昭临,甚至打起了感情牌,要述兄弟情意。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我记得你激我去那江淮收税,九死一生,差点把阿姐的命搭进去了去!
我记得你以假消息骗我引大军进的那金沙滩死困之地,明湛哥为保我性命,几次突围亲自殿後,连手臂都被箭矢射穿了去!要不是丶要不是明湛哥受了那般重伤,他怎会反应不及,被丶被……
罢了!哼!”
沈昭临听的眼睛通红,他此刻不知是喜是悲的看着沈昭景,眼前人是他血亲兄弟,几次害他差点致死,而和他毫无血缘的萧景珩却是以命相救,这种人还敢和他说兄弟情意?
“这时候,想起来我是你兄弟了?呵,有什麽话到金銮殿上和父皇说去吧!”
沈昭临说完这话,死死按住腰间剑柄,说实话,要不是来之前阿姐告诫过他,不可私自处刑,他早就把眼前人砍成两半去了。
沈昭临咬牙将怒气咽下,遂继一挥手周边的军士一拥而上将狗洞里的一干人等全部捆紧。
见此,沈昭景已知回天乏术,他面色死灰的瘫倒在地,如同一团烂泥再也没有反抗之机。
——
三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