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收敛,眼皮轻轻掀起,“这是嫌我来迟了。”
“你迟的也不是只有这麽一件事,沈澜汀,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再教你一些别的也无妨,你做事总追求个计划,时间,可你就没想过,时不我待这个道理吗?”
“就拿孩子这事儿来说,你一句不是时候儿,就打消了我三年来的心心念念,刚结婚那阵儿,我连做梦都想和你有个自己的宝宝。”梁韵停顿了下,继续说道:“离婚前,如果你肯放弃你那些所谓的计划性,也许我们的结局会不一样也说不准。”
她说罢,後退一步,手臂依旧伸展着,没让伞离开他的头顶。
“以後追女孩子,还是看准时机吧,不然人都吃饱了,你送来山珍海味又有什麽用。”
“你走吧。”梁韵说着,便要将伞塞到他的手中。
沈澜汀眼里沉沦深重,情绪莫测,倏尔,他将怀中的餐袋扔在了地上,渐起的水滴打湿了梁韵的脚踝,他一把扯住梁韵的手腕,将人拉近至身前,雨伞被遗落在了两人脚边。
梁韵的发丝瞬间被雨打湿,冰凉的雨水顺着她露在外面的皮肤滑进了衣服里,骤然接触到这样的温度,不禁起了一层细细的颤栗。
她刚想骂他神经病王八蛋,便看到沈澜汀膝盖一弯,身子便要直直跪下去。
她猛地扯他一把,将人拉着往前一带,沈澜汀顺势倒在了她的身上,双臂一揽,将人紧紧抱进了怀里。
梁韵软软的身体温温热热的,带着久违的清甜香味,食髓知味,侵入骨髓。
妈的,他故意的。
梁韵手垂着身侧,心里骂他尤不解恨,擡起手来捶着他的後背,一下一下又狠又重。
被打了,沈澜汀也不恼,反而唇角漾起笑意,将人抱得更紧。
“沈澜汀,你他妈就是个祸害。”
他声音里都染上些许愉悦,“我向来听劝。”
听劝,听谁的劝?梁韵咬着唇角,想明白他说的话,有点顺不过气来,恨不得打自己的嘴,让你胡乱说话。
她好心好意劝他以後抓住时机,结果被他现学现用。
以後就得心更硬一些,一碗孟婆汤下肚,过了奈何桥管他谁是谁呢。
她这口气还没出来,就听沈澜汀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吃醋了,梁韵。”
这可真是天下奇谭,沈澜汀吃醋了?虽然不耻,但还是禁不住让心里的那道裂缝又大了一些。
她哼笑了声,“你吃醋?你就是掉醋缸里也和我没关系,我数三声,赶紧放开我。”
“1。”
她可真是毫不犹豫,说来就来。
沈澜汀却在她的威胁下巍然不动。
“2!”梁韵声量提高,咬牙切齿,数字从齿间挤了出来。
“3!!”
第三声出口的同时,沈澜汀双手离开她的腰,举在身侧,慢慢後退一步,恶魔的劲儿又跑了出来,“你说的确实对,及时行乐,幸甚至哉。”
“我教你,不是让你拿我开玩笑做实验的。”雨这麽大,梁韵觉得自己真是比他还有病,才能陪着这厮淋半天。
她不管不顾,直接转身就走,走两步,又回头警告:“再敢来,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眉峰一挑,目送她身影消失在楼道里。
脚边雨伞和保温桶相依为命,再加上沈澜汀,极其不搭边的三样,凑在了这样孤零零的雨夜里。
周肆给陶诗晴打电话,保不齐是要故意传给他听的挑衅,追回她的路本就不好走,多些牛鬼蛇神也无伤大雅。
梁韵回了家,把一身湿衣服剥掉,可惜下午的澡又纯纯白洗了,心疼被浪费的时间。
她仰躺在浴缸里,仰头望着天花板,想着这重逢以来的种种件件,忽然意识到,沈澜汀变得更像个人了。
以前的他活的冷冰冰,没情绪没温度,不会谈情说爱不会疼人,谁能想到那般高高在上的山间白雪,也有落下凡间犯贱的一日。
梁韵慢慢下滑,整个人浸入温暖的水里,将这些纷扰复杂的事情皆抛诸脑後。
洗过澡出来,她穿了浴袍,拉窗帘的时候,才发现楼下那辆车依旧没动,像只蛰伏在雨幕中的野兽,听着风吹草动,等待最好的时机。
车里一点红光明明灭灭,以为这样就能感动谁呢?天真。
她一把将窗帘拽到头,把彼此之间唯一的视线遮的严严实实。
雨是在深夜停的,沈澜汀的车却是在将近黎明的时候才离开。
梁韵动了下身子,窝了个舒服的姿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