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骊欢难得对他有好脸色,他多想留宿凤鸾宫,日日夜夜抱着骊欢。
可这小鬼住在凤鸾宫里,他没机会靠近骊欢,也不敢在骊欢面前流露对这小鬼的不喜。
其实那些和颜悦色都是假的,他从小到大就没喜欢过孩子。男女老少和路边的狗一样,都不过算条性命,在他眼里没什麽区别。
他这辈子恐怕只会珍视自己和骊欢的孩子,骊欢已经开始淡忘那些不好的回忆,他们还有很长的未来。早晚有一日,他会寻到调理骊欢身体的法子。
他们会有自己的小孩,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不是麽?
楚慕思绪纷飞,唇角衔起一抹x微笑。
*
翌日五更天,天光未亮,百官们来朝觐见。
偌大的皇宫锣鼓震天,皇帝仪仗浩浩荡荡,一路随着礼官与法师们驶往皇陵。
骊欢心神不宁,躺在凤榻上枯守了两个多时辰,才惊惶地下榻吩咐:“槐序,你快为本宫梳妆,本宫要去裕亲王府走一趟!”
槐序配合地愣了一下,门外暗卫们凛声道:“娘娘不可!中宫之主怎能擅自离宫?况且宫外危险,未得皇上指令,您除了皇宫内苑,哪里都去不得。”
“本宫梦到彻儿有危险,裕王要杀了彻儿!”骊欢嗓音沙哑,流着泪咳了一声,大有硬闯之意,“本宫今日一定要出去。”
“娘娘不可!”
“娘娘,请别为难奴才——”
“你们不放本宫出去,本宫便死在这里!”
“……”
骊欢态度坚决,身子骨又差,暗卫们同她交涉好一会儿,劝不动她又不敢呵斥她,只得无奈地答应。
“那还杵着做什麽?快滚去安排车马,本宫要接彻儿回来!”
骊欢拧眉训斥,双手擡起一只白玉花樽狠狠地砸到门框上,“快些去啊!”
门外衆人为难地商榷两句,互换了个眼色,立即有人闪身朝皇陵的方向奔去。
其馀人恭声答应下来,骊欢泪光一闪,暗暗松了口气。
楚慕出发前在她宫里安排了两队暗卫,各个是以一敌十的高手。
今日又逢先帝冥诞,京城守备森严,裕王也早已赶往皇陵祭拜,王府不过一个空壳子……这些暗卫怕她动气伤身,又仗着武艺高强出不了意外,愿意带她出宫在情理之中。
但他们少算了一点,她早已嘱咐骊彻替她约见裕王,裕王那边会设法从皇陵脱身,午时三刻同她在裕王府会面。
眼下唯一的困境,她得想法子甩掉这群暗卫与侍女。
若领着这群尾巴入王府,她绝对寻不到机会同裕王私下谈话。
骊欢坐在软轿内,掀帘打量行人。
车轿已然驶出皇宫,大街两侧阁楼林立丶叫卖声喧腾。一径穿过人潮,骊欢心提到嗓眼,盯紧路北一道青石砖路,沉声道:“等等!”
“本宫记得前头是陈御史的府宅,本宫许久未见陈夫人,先去她家府上说两句话罢。”
陈夫人正是骊欢的闺友韩素素,夫婿姓陈,这两年一直在淮阴担任知州一职。
年前楚慕想找个人陪骊欢解闷儿,为了让韩素素安心留在京城,便调陈知州回京城做了都察院左都御史。
暗卫们知晓骊欢与韩素素交好,也懒得多加琢磨,便恭声应了声“是”。
骊欢攥紧车帘,一颗心稍稍落下来。
韩素素与夫君未去淮阴赴任那两年,她还是不懂事的太子妃,隔三差五便偷摸着跑来陈府找韩素素玩儿。
韩家四周的街巷小路,她熟悉得很。
恰巧裕王府西边儿的偏门就在附近,待会儿入了陈府,她随便寻个由头溜去王府,稍微探探裕王的意思便赶回来,必定万无一失。
骊欢手心不知不觉地生出热汗,松了松手掌,心跳却紧绷着一下一下拍击胸膛,连呼吸都变得焦灼起来。
她前所未有的紧张,但楚谚是她最好的寄望,她不得不去争取。
要麽放手一搏,要麽就这样浑浑噩噩同楚慕那个怪物耗一辈子。她是骊氏女,必须看着楚慕惨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