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冷静得很。”
一路紧咬着救护车尾巴,终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沈执被送进急诊室。
检查结果一出,医生说,病人是胃穿孔,必须马上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
一张张单子亮在眼前,风险栏上一行行刺目的“大出血”“器官衰竭”“死亡”,封燃尚在呆滞,何川说:“我是家属,我来签字。在哪交费?”
“先交押金,扫码付。住院还要先开单子。”护士匆匆走了。
手术是腹腔镜手术,封燃坐在医院长椅,简直无法相信。
这麽长的时间里,他从来不知道,沈执的胃病已经到这个地步。
他明明好端端的,没有一点异样,今早,他还开玩笑似的过来尝他的酒……怎麽会?
“别担心,会没事的。他年轻。”何川轻声说。
封燃说张了张口,说:“但愿。”
手术时间两小时,他几乎什麽都没做。开始,有心查找胃穿孔的信息,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和图片,看病人的独白,心中痛如刀割,後来收起手机,只是坐在长椅上发呆,回想沈执这期间一切举动,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他惴惴不安,不仅因为沈执在手术室,更因为自己的不合格。
他不是个合格的伴侣。
术中,又被通知沈执情况不好,要腹腔镜转开腹,何川签的字。
最後手术一共持续五个多小时,沈执出来时还未苏醒。住院部没有单人病房,隔壁床是个奶奶,手术排到了下星期,一直没人同住,见他们来,热情地剥了几颗橘子,问沈执的情况。
何川不大会应付这类场面,封燃也没有精力,奶奶说了些话得不到回音,自觉无趣,拉起中间的帘子与他们隔开。
封燃垂着头坐在沈执跟前,病房里只剩下血氧仪丶止痛泵以及其他他不认识的设备的滴滴声。
沈执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嘴唇灰白,双眼紧闭,眼角有浅浅的泪痕。
何川打破寂静:“大夫说,他两小时内就醒,你心态好点。”
“我知道。”
“我去买饭。”
“好。”
他一走,没多久,沈执眼睛睁开一道缝,封燃立即上前,鼻子发酸:“你醒了。我在这。”
沈执眉头紧皱,身体颤抖不已,伸出手抓封燃,大概扯到某根线,病房登时警铃大作,护士进来,说:“疼就按这个,别扛。”
沈执重新闭上眼睛,终于不再那麽激烈颤抖,封燃枯坐一边,紧握着他的手。
护士检查伤口,撩开病服,腹部疤痕长长一条,骇人极了,衬得他露出来的一截皮肤白得几近透明。
封燃沉默着听护士交代各种事项,末了护士说:“积极点,给病人提供点好情绪。”
封燃努力扯着嘴唇笑了笑:“好。”
何川买了饭回来,探头看沈执醒了,站在门口不敢进,冲他招手。
他和沈执轻声说出去一小会,见沈执闭着眼睛没有反应,大概陷入半昏迷,便离开病房。
何川把盒饭递给他,他说:“今天真是多谢你。”
何川摇头。
他犹豫着说:“说真的,你还是回去吧。你也看见了,他一出事,我现在也没法走。”
“没事。”何川说,“我等着。”
“真不用……”
“需不需要我告诉爸爸?”
封燃一愣:“暂时不要。”这得看沈执的意思。
何川点了下头:“我去给你买东西,有需要打电话。”
陪护需要各种生活用品,毛巾牙刷水杯等等,封燃急火攻心,手术时竟忘了提前准备。
何川这样面面俱到,他再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只好说:“真麻烦你了。回头我把钱转给你。”
他瞧了他一眼,轻轻说:“还说这个。”
封燃愣了下,耳根发烫,想说什麽来找补,对方却扭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