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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月出皎兮佼人僚兮（第2页）

推开书房门，檀木混着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整面墙的胡桃木书架上，法律典籍与新闻纪实类书籍泾渭分明，却在交界处随意堆放着几本《徒步旅行指南》和《全球摄影圣地图鉴》。

书脊间错落摆着林爸爸获得的“杰出律师”水晶奖杯，以及林妈妈从世界各地带回的纪念摆件——威尼斯的琉璃面具丶非洲部落的木雕图腾，还有一枚用登山绳缠绕的许愿铃铛，轻轻晃动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书桌後方的墙面挂满泛黄的剪报，既有林爸爸胜诉案件的深度报道，也有林妈妈早年的新闻摄影作品。

照片里年轻的林妈妈手持摄像机站在地震废墟前，眼神坚毅如鹰；落地窗边的藤编摇椅旁，随意搁着一台专业单反相机，镜头盖内侧贴着张便签，是林爸爸的字迹：“最美的风景，永远是镜头里的你。”

林妈妈擡手取下书架顶层的铁皮盒，金属扣弹开时发出“咔嗒”脆响。

盒内整齐的码放着泛黄的照片，有林微然戴着学士帽的青涩模样，也有两人在京都樱花雨中的合影，最上层躺着褪色的奈良小鹿御守——正是唐骁那年在春日大社买的情侣款。

“小唐呀，我知道你就是微微大学时的男朋友。半年前，你们重新在一起了。”林妈妈面色平静，指尖抚过照片边缘，阳光穿过窗棂，在她鬓角的珍珠发卡上折射出细碎光斑。

唐骁握着沙发扶手的指节骤然发白，喉结滚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他看着那枚熟悉的御守，仿佛被人掀开了藏在心底的往事。

“做母亲的，总能听出女儿声音里的弦外之音。”林妈妈将铁盒轻轻推到他面前，指甲上的酒红蔻丹与盒内褪色的明信片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天你接过电话後，她回拨时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我听得出，那不是怕被我责怪，而是生怕我……”她突然轻笑出声，眼角细纹里盛满温柔：“怕我这个毒舌记者，把未来女婿吓坏了。”

话音未落，她已将温热的茶杯递到他面前。

唐骁慌忙的起身，双手接过时，瞥见杯底沉着几颗桂圆，在琥珀色茶汤里沉沉浮浮，恰似他此刻翻涌的思绪。

“微微从小到大，鲜少会这样护着一个人。”她端起茶盏轻抿：“至于你们的关系，阿姨年轻时是做记者的，虽然退休了，可当年积攒的人脉，要查点事倒也不算难。”

林妈妈几句话解开了唐骁心中的疑问，他喉结滚动，目光死死钉在盒子里那张樱花纷飞的合照上。

那一年他为了帮国家青年队记录新型训练方法的比赛数据，随队去日本参加锦标赛。

林微然从小痴迷日本漫画，便与他一同前往，那一次次她拿到了最爱的漫画大师亲手签名的手稿，开心得不得了。

照片里的林微然笑容灿烂，而此刻林妈妈的声音却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着他的心。

“那年你们分手後，微微把自己锁在房间整整三天。”林妈妈突然顿住，用茶盖拨弄着杯中的枸杞：“第四天打开门时，人瘦得脱了相，眼睛肿得像核桃。”她的声音发涩，眼眶泛起微微的红：“夜里我起来喝水，总能看见她房里透出微光。透过门缝，就见她抱着你们的合影，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照片上。”

唐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西装裤上被他攥出褶皱。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说实话，那段时间我恨透了你。”林妈妈突然擡头，目光如炬，吓得唐骁浑身一僵。

可下一秒，她的眼神又软了下来：“但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她那倔脾气我再清楚不过。感情的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错。”

她放下茶盏，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这些年，她去国外念书，回国工作，在外面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我知道，每次路过你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她的脚步都会不自觉地慢下来。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始终有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林妈妈转动着手中的茶盏，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纹路缓缓滑落：“这些年，我给她安排了一场又一场的相亲，就盼着她能从那段阴霾里走出来。”

她的目光透过氤氲的热气，落在远处墙上林微然儿时的画作：“可她倒好，要麽找借口躲得远远的，要麽和人家称兄道弟。”回忆起那些无奈的过往，林妈妈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

“有段时间，我发现她整个人都变了，眼里又有了光，总爱哼着歌。”她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又带着几分自嘲：“我还满心欢喜，以为她和司徒主任家的孩子有戏。现在想来，原来那时你们已经重逢了。”

说到这儿，她收回视线，直直望向唐骁，眼神里满是长辈的关切与嘱托：“你们都到了该安稳的年纪，既然决定重新开始，就得有携手面对一切的决心。我知道，人的性子是刻在骨子里的，改变不易，但作为微微的妈妈，我还是希望，你能多担待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