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凌寻舟声音发颤,几乎是扑到了他面前,一把扣住他持瓷片的手腕,强行将那片锋利的碎片从他手中夺了下来。
“你疯了?!”他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怒意,却也夹杂着深深的痛楚。
温予擡起头,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些许温和或倔强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可怕,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他的唇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不知是咬破下唇留下的,还是别的什麽地方流出来的。
他没有说话就是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某个地方。
凌寻舟立马叫了李太医过来,给温予包扎了伤口,开了安神药。
徐公公在听到温予出事的时候,连自己的後事都交待好了,就等着凌寻舟给他一句痛快话。
可凌寻舟什麽也没有说,只罚了他俸禄,让他下次注意一点。
此一事之後,温予更是受限制,就算他再打碎瓷盘杯子什麽的,也要拿着侍女把盘子拼好,一个碎片不差的带走。
温予发现这样的方法不管用,又开始了新的办法。
上吊。
虽然会很痛苦,死的也很难看,但是最後能够想到的办法了。
他把自己的衣服一个一个打成了结,又扔了好几次才把绳子扔上了屋顶。但是很不巧,他刚刚挂上去了,凌寻舟就推门进来了。
温予知道自己又死不了了。
温予被救下来之後,感受到了深深地无力感,自己不能支配自己人生的无力感。
凌寻舟将温予从绳套里抱下来时,他的脸已经泛了青,脖颈上勒出一道红痕,像条狰狞的蛇。凌寻舟的手在抖,不是怕,是怒,是那种抓不住沙的恐慌,是他握的越紧沙子流的越快的恐慌。
他把温予扔到床上,力道重得让温予闷哼一声,温予却连擡眼瞪他的力气都没有。
“温予,你就这麽想死?”凌寻舟的声音像淬了冰,砸在地上能裂出缝。
温予闭着眼,喉间发出破碎的气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他脖颈上的红痕还在渗着细汗,和那道未愈的唇伤一样,刺得凌寻舟眼睛生疼。
这次失败後,温予开始沉默,彻底的沉默。不再吃饭,不再喝水,只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床顶的纱幔,像尊没有魂魄的瓷像。凌寻舟强行撬开他的嘴灌药,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来,浸湿了衣襟,他也不咽,任由苦涩漫过舌尖,再呛得自己咳嗽不止。
“你吃下去!”凌寻舟捏着他的下巴,指节用力到发白,“温予,你敢死试试!我让全天下的人都给你陪葬!”
温予缓缓擡眼,那双曾经映过月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他看着凌寻舟,突然轻轻笑了,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陛下……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
凌寻舟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开始意识到温予的不对劲。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求生欲,反而是对死的渴望。
凌寻舟不再锁着他,而是让他能够自由的在自己为他建造的宫殿里走一走。
可是温予被关久了,根本没有踏出这扇门的勇气。即使光流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敢伸手去触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