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包裹的绷带已然十分陈旧,诉说着那段过去的历史。
“普米尔目睹了一切,但他选择什麽也没说。他认为这样的交换足够我将法莎护送回城中。”
“你带走她了,对吧?”艾德里安问。
“是的。”
萨特有些发怔,许久又重复一次:“我确实带她回到了城镇。”
自那以後,那片矿脉的开采计划彻底被搁置,不少投入了资金的人颗粒无收,包括当时的赏金猎人头领。
“後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萨特沉声道:“我本以为这一切都会与我再无瓜葛,但上帝是个优秀的剧作家。”
“什麽?”艾德里安问道。
“不久後,我听说那片矿脉重新开采,人们开始招募新的佣兵。”
说到这儿,萨特顿住不再说了。艾德里安不明所以,追问道:
“为什麽?不是已经无法再开采下去了吗?”
萨特擡眼看向艾德里安,许久,又轻声道:“我去到时,发现普米尔已经成为了新的首领。”
艾德里安眨了眨眼,他明白“首领”的含义,更明白看起来那麽年轻的普米尔是无法在凭借资历的集团里突然成为“首领”的。
“法莎,”萨特的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地板:“他的妹妹在其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艾德里安思索片刻,随後恍然大悟一般,与萨特异口同声道:
“她解决了黑魔法。”
两人一顿,萨特谨慎地点点头:“没错。”
法莎不知到用什麽方法,解决了黑魔法对治疗士们的侵蚀,使得他们可以顺利进入矿洞。原本就失去了主心骨的赏金猎人们推举普米尔成为新的首领,普米尔承诺了全新的报酬,在猎人们中推行全新政策。
衆人得以重新开采,很快,这份努力就得到了甜美的果实。
一批全新的珍珠矿横空出世,迅速为普米尔的集团积攒了大量财富。
“不可能。。。”
艾德里安几乎是下意识道:“她不可能做到。。。”
一个治疗士哪怕有天大的能耐,不过只是会几个治疗魔法,能否支撑她活下来都是问题。她的前辈们都无法解决黑魔法,年轻又初出茅庐的法莎更不可能做到。
艾德里安脑中快速运转,不停搜刮着仅存的记忆与知识,试图为法莎的行为找个合理的解释。
萨特看向他的双眼,有些泄气般道:“是的。实际上,她并没有做到。”
艾德里安擡眼,发出一声疑问的气音。萨特并不着急解释,反而话锋一转:
“法莎是一个非常倔强的人,可能是她身体的孱弱使她不得不如此。”
在这样不安稳的时代,杀戮与新生,痛苦与幸福并存。很容易想象,法莎必须练就一颗足够坚强的心脏才可能活下去。
因此法莎十分有自己的主见,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更改,她的信念与坚毅令不少男人都自叹不如,然而——
“我想普米尔兄妹心中一定有一片幻想已久的自留地。”
这片自留地没有战争,没有饥荒,没有凌辱,没有绝望,只有一座能遮风挡雨的房子,两人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耕种,未来他们或许会各自结婚,拥有自己的孩子,孩子又会再有孩子。为了这片自留地,哥哥拼命工作,妹妹为了报答,宁愿献出自己从哥哥那儿得到的所有。
“我知道了。”
说到这儿,艾德里安再次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他平直地说出自己判断,可结合话中之意来看,甚至显得有些残忍:
“实际上她并没有解决黑魔法,”
萨特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此刻他无比紧张,喉间极度紧涩,却期待他能说出怎样的答案,艾德里安的唇一开一合,比他见过的任何医生都理性:
“她只是吸收了它们。”
萨特猝然舒出一口气,仿佛溺水之人重新回到水面一样,他不可自控地将脑袋埋进自己的手臂中,许久,艰难而紧涩地说:“谢谢你。。。精灵。。。”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