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有一个人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上午十点她才醒,洗漱,吃早饭(也许是中午饭)换衣服,挑了件深灰色的收腰风衣,在镜子前犹豫了好久,又换成了藏蓝色衬衫搭着深灰色工装裤,在脑後半扎了个发髻,她思索一阵,戴上腕表才出门。
去往海洋馆的路上,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默默看着手机里那条没有署名的短信。
她想过会是宋畅,但又觉得不像是她的风格。语气平平淡淡,如果是她可能会加上波浪号和感叹号吧。
她没敢多想另一个可能。
海洋馆东门,她提前到了十五分钟,靠在售票处门口,不动声色地扫视每一个经过的人。眼神在热闹中游移着,藏着一点显而易见的慌张。
她刚站定不久,就看到人群的另一头,一道纤细挺拔的身影慢慢走来。
是她。
上官瑾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里面是同样的藏蓝色针织裙,背着斜挎包,头发稍稍长了些,在脑後随意挽成发髻,耳边一撮碎发随着走动晃了晃。她的步子不快,但始终在朝她的方向走。
简珩在这一刻突然屏住了呼吸。
两人停在彼此一米开外的距离。
谁也没有先开口。
风吹过,吹得她手指发凉。
“生日快乐。”
声音轻得混在风里,快速消失不见,是上官瑾先开口的。
简珩下意识点了点头,又觉得太敷衍,忙开口道:“谢谢你。”
空气有些安静。那个将短信发出的人,好像只是想让她们见面,而自己没打算出场。
“…侯昊洋没来吗?”简珩问道。
上官瑾偏过头,不动声色:“他说临时有事。”
顿了顿,又像随口道:“他好像早猜到什麽了。”
简珩低着头,没回话。
她转身进了海洋馆。上官瑾犹豫了两秒,还是跟了进去。
馆里光线幽蓝,天花板布满波光投影,像是沉浸式体验海底。小朋友围着水母缸跑来跑去,有人在角落轻声讲解鱼儿种类,也有人牵着手静静站在鲸鱼展区。
简珩一直往前走,没有回头。
她停在了一片巨大的玻璃幕墙前,深蓝色的水域里,两条魔鬼鱼缓缓游过。她看着自己的倒影渐渐模糊,声音忽然从喉咙深处涌出来:
“那天你为什麽要跳下来?”
上官瑾站在她身侧,语气低缓:“因为我答应过会救你。”
“就因为一句随口的玩笑话,搭上你的命?”简珩扭头,眼圈发红,“我差点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上官瑾一时没说话,向前走了一步:“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她又走近一步:“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绝对不是玩笑。”
“而且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了吗?”
那一瞬,眼前的人和在南海沙滩边的幻想重合了,所有的情绪仿佛都搁浅在了水波之间。
简珩张了张嘴,眼泪一滴都没掉下来,只是狠狠吸了吸鼻子,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上官瑾抿了抿嘴唇,眉头蹙起,缓缓将她搂进怀里。
简珩比她高上六七厘米,她尽力踮脚让对方靠在她肩膀上,倒是笨拙得可爱。
四周的喧哗好像都听不见了,只剩鲸鱼从玻璃那端缓缓游过,像无声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