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是吧?”男人虽是笑着的,可那笑里却像淬了毒似的,“你看看这样东西可还认得?”
春桃警惕地接过东西,仔细一看,分明是她幼妹的长命锁。她们姊妹两人一人一个,上面还刻着她们的名字,从小佩戴,断不会错。
春桃失声道:“你是谁?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男人没有回答她,只仰头笑个不停,只留下了一句话:“只要你帮我取个东西来,我就放了他们。”
“知道你在大理寺做活,要是你胆敢把把此事泄露出去,倒是看看是大理寺的人先找到我们,还是你的父母和妹妹先没命。”
这一句话,让春桃接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每每梦醒,都会惊出一身的冷汗。
梦醒后,现实逼迫她不得不照着他们的指令去给他们偷取文书案卷。
没想到一次还不够,她如约给了东西后,这胡人却并没有信守承诺放过她的耶娘和幼妹,只让她再去窃取大理寺监牢的地图还有防守图。
春桃哭喊道:“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帮厨,我哪有这通天的本事……”
彼时,那个男人是这般威胁她的,“那就要看看你,想不想救你的亲人了!”
那些痛苦的回忆闪过,春桃更是对着眼前这个胡人的无耻有了新的认识。
她的声音虽是颤抖的,却又无比坚定:“放了他们,不然你拿不到的。”
胡人伸手一夺,就把她手上的图纸抢了过来,一边张狂地笑着,一边不屑道:“拿不到?现在不是就在我手里了吗哈哈哈!”
等他打开一看,才发现这张图纸只画了一半,被戏耍的愤怒顿时升起,骂道:“你敢耍我?!”
春桃强装镇定道:“让我们走,剩下的另一半我就给你。”
那胡人男子思索片刻,许是觉得没必要在这点小事上与她浪费时间,双手一挥,那名壮汉就解开了他们手上的束缚,推着他们往前走。
慌乱中,四人抱作了一团,女童更是抱着她的衣袖大哭:“阿姊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别怕。”春桃拍了拍她的脑袋,看着他们说道,“等我们安全回去了,我便会告诉你去哪里取那另一半的图纸。”
那壮汉却在一旁说道:“大哥,小心这娘们有诈!”
春桃:“我不敢的……这是掉脑袋的事!”
“谅你也不敢。”大胡子啐了一口,心里显然还记恨着被她摆了一道的事情,阴森道,“我便再给你两日,两日后没见到东西,我定饶不了你!”
春桃嗫嚅道:“我会拿来的。”
“走!”两个胡人离开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警告道,“你也不想你盗取机密的事情暴露吧!”
“我、我知道的。”
待他们离去后,春桃心里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了下去,仿佛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她连忙带着她的父母还有幼妹,七拐八绕,终于到了一个小屋前停下。
“桃儿,这是哪儿啊?”
“放心吧阿娘,这里肯定安全的。”春桃推开门,狭小的屋子被门外的光线照到,透出一丝光亮来。
几人的脚步还没迈进去,便瞧着里头坐了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妇人惊呼一声,这些日子以来被关押鞭打的恐惧让她拔腿就要往外跑去。
春桃拉了一把,说道:“阿娘,这是大理寺的几位大人。”
说着带着她们走了进去,跪地磕了三个头:“多谢陆少卿开恩,救了我们一命!”
……
今儿早上,陆怀砚发现有人进了他的屋子后,本以为特地备下的鱼饵被鱼咬上了钩。
但发现屋子里的东西未曾有动过的痕迹后,又不免多想了一些。
还没等他想明白,便听到屋外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等开门一看,黎书禾正带着双眼红肿的春桃,脸上一副无奈的模样。
进了屋,春桃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陆少卿,是我该死,我不该鬼迷了心窍,偷偷到您的屋子里来。”
陆怀砚大致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后,问道:“你之前还有没有帮他们偷过其他东西?”
春桃先是摇头,过了许久又小声的嗫嚅道:“他们让我来偷关于永平侯的案子,还有你们吴州回来的案卷。”
黎书禾一听,脑子里嗡得一声,气得脱口而出:“春桃,你糊涂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若是早点告知他们,兴许还有别的什么法子。
春桃啜泣道:“我没有,我只是誉抄了一份崔主簿对外张贴的告示。给他们的时候还故意把墨渍洒上面了,假装是我笨手笨脚不小心的,没叫他们看出来。”
“我不敢的,师父。”春桃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当初是孟大人救了我,现在你们又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干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我是真的没法子了,真的没法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耶娘还有阿妹去死……”
黎书禾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又把目光看向了坐着的男人。
只能说幸好她还没傻到如此地步,要是当真做了那间谍,只怕后果真的难以想象。
陆怀砚目光深沉,手指轻叩小几,说道:“那就要看你愿不愿意反过来,当一枚棋子了。”
春桃忙不迭地磕头应下:“怎么样我都愿意的。”
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也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危,陆怀砚特地让春桃将图纸一分为二,只不过他也说了,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把她们都杀了泄愤。
春桃只说:“若是如此,我便也认了。”她不能真的做那背叛的小人。
陆怀砚点头,将牢狱的图纸稍作修改,再让她照着样临摹了下来,这般下来,便也花费了不少时间,差点让春桃错过和他们的约定好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