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六七岁开始就接触赛车的,只不过作为未成年拿不到正式驾照,这十馀年间一直在开场地赛,大大小小的赛事倒是参加过不少,该拿的奖项也拿了个差不多,然而他却并不满足。
今年年初满十八岁後,他第一时间去考了驾照,然後回国组建了车队,正式转战户外拉力赛场。
拉力赛和场地赛无论从比赛场地,比赛形式,还是技术要求等方面都有很大区别,从某个层面讲,他也确实相当于换了新赛道,是个新人。
他当然相信自己,即便没有牛逼的教练,只靠自己他也可以摸索出一条通往顶峰的康庄大道,只不过,那需要时间。
时间之于一个赛车手的宝贵,毋庸置疑,如果有机会节省时间,他当然也不想浪费,毕竟,他不光有野心,有抱负…
他的心里,还有一个拼了命都想追赶上的人。
如此坐车里缓了片刻,最终理智战胜情绪,沈阔睁开眼睛做了个深呼吸,重新下了车。
从大门口扒着脑袋瞧,发现那大鹅似乎是回了窝,沈阔试图再次进去,然而还没踏进门槛,先听见一句:
“进别人家门前先打招呼,这种最基本的礼貌教养,家里大人没教过你吗?”
沈阔非常无语,明明对方也没什麽待客之道,对别人要求还挺多,他伸手在大门上啪啪拍了两巴掌,权当打过招呼,然後直接进去了。
大鹅的威胁让沈阔心有馀悸,他一直注意着鹅圈的方向,打算但凡那大鹅再出来挑衅,直接一脚踢死。
好在那鹅可能也感知到了危险,没再跳出来蹦跶,沈阔走到那男人面前。“咱俩谈谈。”
男人没理他,眯着眼睛躺那儿,晃悠手里的小茶壶。
沈阔瞥开目光,忍着烦躁。“能不能谈!”
“啧。”男人睁眼瞧瞧他,又闭上,随便懒洋洋的吐出一句:“叫人都不会,连点礼貌都没有,谁他妈跟你谈。”
“…”沈阔:“…”
说实话,沈阔不知道该怎麽称呼这人,因为老孟没告诉过他这人的名字,只说让喊哥。
但“哥”这个字沈阔着实是喊不出口,且不说在他看来目前赛车这个圈子里还没人配当他“哥”,就此刻面前这男人的这个形象,他估计自己这辈子打死都不可能喊对方一声“哥”。
沈阔问。“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不答。
“不然我不知道喊你什麽。”沈阔说。
“呵。”男人像是听到了什麽好笑的话,再次睁开了眼睛。
男人睫毛很长,也很浓密,眼睛睁开的瞬间,睫毛甚至能拨动额前的碎发,彼时阳光透过树荫斑驳倾落,映的他眸光忽闪了一下,不难看出,如果收拾干净的话,颜值应该还是很不错的。
只不过颜值再好,也扛不住嘴欠。
“要实在不知道喊什麽,可以喊爹。”男人说。
沈阔气的直接攥起了拳头。“信不信我抽你!”
然而男人并没有被威胁到,甚至很轻的笑了声,挑眉瞧着他,挑衅似的。
那一瞬间,沈阔简直花了巨大力气才勉强忍住没动手。
虽然不知道对方具体什麽年纪,但沈阔能感觉的到,对方是比自己年长的,而且长得还不少,他平时脾气是不好,但也不至于混不吝,再怎麽样,也知道非到万不得已自已也不能轻易对年长者动手。
勉强压住火气,沈阔让冷静了片刻才重新开口。“我不知道老孟跟你怎麽说的,但他跟我说的是以後你带我,你现在给我句准话,能不能带,能就说说你的计划,不能我直接走了。”
男人没立刻回答,瞧了他大概半分钟左右,才放下茶壶,抓起旁边放着的一块破表看了眼。“时间刚好,你现在立刻出发,还能赶在天黑之前到山下。”
“…”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按理说沈阔应该会立刻转身离开,半秒都不多停留。
然而,他没有,相比于生气,他更多的是委屈。
从北到南,跨了两千公里,他先是坐飞机飞过来,落地後又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上山,几经辗转,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让别人一句话就给打发了?
凭什麽?
别的不说,大老远来了,连口水都没喝上呢。
沈阔在家是有人伺候的大少爷,在外是受人追捧的知名赛车手,长这麽大就没吃过这样的瘪,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以至于他越想越觉得气不过,越气不过,就越想扳回一城,目光扫过破破的院子,他忽然想到什麽,问那男人。“喂,你家那鹅养几年了?”
他冷不丁来这麽一句,那男人似乎没反应过来,躺那儿看向他,目光挺疑惑。
“据说家养的肉比较香。”
撸起袖子朝鹅圈那边走,同时回头给了那男人一个挑衅的眼神。
不能打人,还不能宰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