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言,够了,吃饭吧。”
“反了你了!”徐途之手一拍桌,桌子上精美的食物因为震动而七零八落,“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
“我今天也不是靠你挣来的。”
“你要不是礼部尚书的女儿,谁会给你好脸色?”
“礼部尚书是什麽很有实权的位置吗?”徐圭言也站起身,“您想当宰相吗?您在礼部,不过就是混日子而已,您有任何想进步的念头吗?”
“谁要给你这麽一个闲官好脸色看?冯竹晋他既没有科考也没有上战场杀敌,冯知节就给他在朝廷上谋了一个差事,您曾我为我做过吗?”
冯竹晋原本挡在徐圭言面前,听到她这麽一说,不可思议地转身看她,“你们吵架,带上我做什麽?”
“你是我夫君,我不能骂吗?”
话是不好听,冯竹晋听到徐圭言的回答,心里竟然有一种诡异的舒爽。
“……话别说这麽难听。”
徐圭言点点头。
徐途之早已火冒三丈,挽起袖子,也顾不上什麽礼仪了,“你吃我的,用我的,喝我的,现在又反过来这麽骂我?没见过你这麽白眼狼的女儿,不肖子孙,你给我跪下!”
“你想养出孝顺的女儿也要看看你自已,你是什麽好人吗?”
冯竹晋挡在徐圭言面前,“你少说两句话。”
“来人,上家法!”
徐圭言听“家法”两个字,顾不上许多,扭头转身就跑。
冯竹晋以为徐圭言是个靠谱的,没想到她竟然会当逃兵。
“父亲……您消消气,她是什麽样的人,您不清楚吗?没本事,就会嘴硬……”
“这没你什麽事,你走吧,”徐途之迈着大步往外走,“来人!给我抓住她!!”
还好徐圭言腿脚快,在徐府大门被关前,冒着大雨跑了出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假账的事,终于还是瞒不住了。
最初只是几个小工口风松,说了些账上的银两对不上;接着,内库查账的几名官吏也开始私下打听奉天重修佛像所用的款项明细。
等到有人将一封匿名状纸递到了御史台,整件事便像浸了水的画卷,迅速晕开了轮廓。
假账的背後,牵出的是一整条贪腐链。
有人截留了采买预算,有人虚报工时丶擡高造价,也有人借着修佛像的名义,把钱银吞进了自家地窖。
朝廷一时风声鹤唳。
在朝堂上,没人敢直接点名是谁动的手脚。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悄悄落在了工部。
——佛像是工部批的款,也是工部监造。
局势快要压不住了。
于是,这日,工部尚书袁修远又去拜访了徐圭言。
正是午後,天阴未雨,外头风吹得庭中竹影摇晃。他一袭青袍,低调地来到冯府,听闻前不久徐圭言从徐府搬了出来。
不知为何,衆人猜测是为了避嫌,她现在职位敏感,徐途之回避也正常。
袁修远入了院,未带一随从,也未带官文,只让门房通传一声,说是“袁尚书来了。”
徐圭言本不欲见,这人巧言吝啬,容易乱了她的道。但转念一想,这人既然敢亲自来,倒不如听听他想说什麽。
只是,她还未将人迎入厅中,冯知节却站在了袁修远对面,两人寒暄起来。
“恭喜您,冯将军……不对,现在是冯尚书了,可喜可贺啊!”
冯知节抿嘴一笑,“不敢当,不敢当……还是沈老人气度大,退了下来,我才有机会成为兵部尚书。”
徐圭言脚步一顿。
什麽?
兵部尚书换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