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丹站那剥橘子,纪南一弯腰把箱子往电瓶车上搬。
外面风大,扫码付钱的功夫手指就冻僵了,砂糖橘的箱子是很薄的塑料,纪南一搬得小心,还是割破了指头。
季丹哎呀一声,掏纸巾给纪南一擦手,
“别搬了,一会朱振宇过来让他给你搬!”
纪南一接过纸巾,没展开,就着本身的形状裹在手指上,割破的位置隐隐发麻,她心头忽然涌起一阵酸楚。
昔日好友成双对,真真是肉眼可见的幸福。
而自己背井离乡,摸爬滚打後依旧一无所有。她不是对外界有多少依赖的人,但孤身一人的落寞偶尔也会见缝插针跳出来。
季丹可以等朱振宇干活,而她想吃砂糖橘就得自己搬。
这不是嫉妒,看见季丹幸福她也欣慰,只是相比较而言,她有时会後悔去上海读书的决定。
那样就不会遇见周弋楠,也不会有四年都冲不淡的,与他的孽缘。
在本地读大学的话,她可能也结婚了,甚至已经有了孩子。生活或许会比现在更有滋味。
纪南一隔着纸巾握住手指,摇头说不碍事。
然後听见远处有熟悉的声音,
“老姐!”
纪南一擡头,真看见纪天宝,从路口的桥头往这边来。
可能是没料到老家这麽冷,他还穿着薄外套,过来时缩着脖子,
“你怎麽在这呢,上车一起回去呗。”
纪南一随纪天宝手指看去,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驾驶座的门也在此时打开。
那边背着纪南一,她只看见一双着灰色卫裤的长腿,那腿够长,吊着裤脚,动作间露出精瘦的脚踝。
砰的一声关门。
长腿从车头绕出来,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周弋楠穿黑色冲锋衣,灰色卫裤,桥头风更大,掀着冲锋衣的帽子往他脑袋上拍。
桥边有卖春联的小贩,红纸用重物压着,风只吹起一些边角,打在气流的漩涡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摊位上挂着各种新年装饰,涂着金粉的“春”字和“福”字夕阳下耀眼,辞旧迎新的氛围里感觉与他好久没见。
他们才一个月没见,周弋楠头发好像长长了些,纪南一隔着马路与他对视,有种故人重逢的时光感。
纪南一愣在原地。
周弋楠穿的也不多,被那麽大的风吹着,衣服贴在身上,远远地居然看出几分单薄。
许是开了太久车,周弋楠看起来有些累,纪南一忽然冒出他是不是瘦了的念头,心口又揪了一下。
风吹得周弋楠眯着眼,但纪南一知道,他也在看她。
纪天宝冲周弋楠招手,
“楠哥,过来啊!”
纪南一看周弋楠迈步过来,又瞥了眼停在旁边的电瓶车。
挡风被中间拼接了一块透明塑料,塑料上还溅了好些泥点,与那台高级轿车比确实廉价。
朱振宇和周弋楠同时过来,只不过来的方向不一样,就一左一右站在纪天宝两边。
纪南一和季丹在水果店,一高一低站在台阶上,刚好与三个男人面对面。
朱振宇心疼老婆,上前搀着季丹,让她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夫妻俩看周弋楠。
周弋楠看纪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