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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视频（第3页）

他指尖的香烟早已燃至烟蒂，猩红的火点烫到了指腹皮肤，他却浑然未觉般猛地一颤。

是沈慕寒。

那个曾经叱咤风云丶意气风发的沈慕寒，此刻瘦得形销骨立，眼窝深陷如同两个黑洞，下巴布满了刺眼的青灰色胡茬，像钢针一样支棱着。

那双总是盛满锐利与掌控的眼眸，此刻只剩下被绝望碾碎後的死寂猩红。

他死死盯着病床的方向，嘴唇无声地翕动，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什麽，却被冷硬的仪器“嘀嘀”声彻底淹没。

“沈先生，您不能再这样熬下去了。”先前那个医生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公式化的劝诫，“手术很成功，记忆覆盖後，他与沈先生相关的创伤性记忆将彻底清除。後续只需要时间进行……”

“他会痛吗？”一声极度喑哑的撕裂，如同砂纸摩擦腐朽的枯木，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丝般的颗粒感，突兀地打断了医生的话。

那是沈慕寒的声音？

“药物会控制。他不会痛苦。”

沈慕寒没有再出声。

他猛地侧过身，捏紧的拳头裹挟着难以形容的狂暴与无力，狠狠砸向雪白坚硬的墙壁！

“砰！”一声沉闷的钝响，如同战锤擂在顾朝颜的心口，砸得他五脏六腑都揪扯着疼痛，几乎无法呼吸。

视频的最後定格在一个更遥远丶更冰冷的俯拍视角：两名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一左一右，几乎是钳制般“架”着沈慕寒往走廊另一端拖拽。

他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筋骨的行尸走肉，脚步踉跄虚浮。镜头摇晃着极力推近，捕捉到他干裂灰败的唇瓣在剧烈颤动，执拗地丶不断地重复着几个破碎的词句——

“活着……好好活着……”

“对不起……顾朝颜……对……对不起……”

画面于此，戛然而止，陷入一片漆黑冰冷的绝望。

空气凝固了。

顾朝颜如同被冻僵的雕塑，全身的血液连同思考能力瞬间冻结。

冰凉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尖掐得发白，屏幕上最後那个被强行架走的绝望侧影，像烧红的烙铁烙在他的瞳孔里。

“崽崽？”书房的门开了，沈慕寒温润关切的声音传来，“怎麽了？脸色这麽难看……”

话音未落，他已快步上前，温热的手掌急切地想要探上他的额头。

那只手被顾朝颜猛地挥开！动作大得带起一阵风。

顾朝颜擡起头，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锁住沈慕寒，眼底翻涌着排山倒海的惊惧丶混乱和被彻底欺骗的绝望狂澜。

他甚至没有力气怒吼，声音嘶哑地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剧烈颤抖的牙关深处挤出丶带着血腥气：“这……是什麽？！”

他几乎是举着那烫手山芋般的手机屏幕，狠狠怼向沈慕寒，“你告诉我！！这丶到丶底丶是丶什丶麽？！！”

沈慕寒的目光触及屏幕的那一秒——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雷亟劈中！

他整个人猛地一僵，脸上所有的血色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殆尽，比那医院的墙还要惨白。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嗬嗬”声，像是濒死的窒息，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眼神里的慌乱和深不见底的痛苦如洪水般涌出，几乎要将他自己吞噬。

“记忆……全是假的，是不是？！”顾朝颜的声音骤然拔高，绝望如同炸裂的冰层。

“那五年……全是假的！！你告诉我！”

他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痛苦地嘶吼，“我们分开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麽？！我受伤到底怎麽回事？！那五年……我是不是一直都在医院里？！”

那个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沈慕寒每每提到“当年看着你受伤”时，眼中难以自抑的狼狈与哽咽，此刻化作千万把淬毒的利箭，将他的心射得千疮百孔。

积压的怒火和被欺瞒的痛苦终于彻底爆发！他扬起手，将那只冰冷沉重的手机狠狠砸向沈慕寒脚下！

“砰！”一声闷响，手机砸在柔软的地毯上，却如同惊雷般炸开。

“你说话啊！！”顾朝颜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痛楚和愤怒而彻底撕裂变形，“你嘴里所谓的‘错过’，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麽？！你还瞒着我多少事？！还有！！”

他死死盯着沈慕寒苍白失语的脸，每一寸肌肉都因痛苦而绷紧，“吴湖给我看的那个视频……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