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昱铎能在出外勤时特地绕路去买凌玲心血来潮想吃的桃酥;
能放下手里的工作,在凌玲突发状况时焦急地去跟医生咨询,再千里迢迢赶去中阳,送凌玲去做检查;
还能自己费尽心思在家里做好营养餐,约好凌玲加班的时间给她送过去……
迟昱铎会开玩笑,会严肃而认真地嘱咐孕期的注意事项,还会把自己在公司的无奈无助说给凌玲听……但他很少在游佚面前示弱过。
游佚看着图片上那些曾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丶菜色一模一样的餐食,瞬间觉得自己很像跳梁小丑。
有多少次啊,多少次他觉得迟昱铎总给他做饭太辛苦,所以在床上总会让迟昱铎予取予求,就算是累极了也不会喊停,反而会更加缠着迟昱铎,可让他为之心甘情愿忍受的,居然只是送给凌玲的附带?
那他到底算什麽?
少年尝鲜如今得偿所愿的男朋友?
会保守秘密不会惹事的地下情人?
还是始终地位处于婚配妻子之下的妾室?
游佚整只手臂都在发抖,面无表情的脸逐渐勾起凄凉的笑容,眼泪毫无预兆,将珊瑚绒的睡衣浸得湿润一片。
他咬着牙,点开聊天记录的查找,上面的日期显示居然没有一天是灰的,甚至在四个月前,凌玲怀孕之前,他们也保持着高频的往来。
想起迟昱铎说过凌玲是“很喜欢的姐姐”,游佚顿时没勇气再往前翻。他手指无力到抓不住手机,机身砸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仿佛震耳欲聋。
游佚头疼欲裂,蜷在一边什麽也做不了,只无助地用力抓扯头发,脚掌也无意识地在地毯上踢蹬。
可这样的动作换不来哪怕一丝的轻松,游佚慢慢地伏在了地上,压着声音嘶声哭嚎。
迟昱铎爱他麽?
大概是爱,可这样的爱太荒谬了,怎麽会有人像迟昱铎这样爱得如此荒唐?
迟昱铎是,庄海琼也是,这麽多年来,他们只需要分出一点馀暇就能让游佚颤巍巍紧抓在手里,生怕漏走了一点,可到头来他还是得不到什麽,是不是像他这样的人,就不配得到一份完整不残缺的爱?
游佚想不明白。
……
日影悄然移动,灿灿阳光攀上办公桌面时,迟昱铎便放下了手中的红头文件,擡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15:15,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现在出发过去还早。
迟昱铎活动了下手腕,起身前还留神看了看家里的监控,游佚还是背对着摄像头睡觉。
从早上十点半左右,游佚有几分钟时间去了窗台边,那里没有监控,所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游佚吹了风病情加重了,回来後就一直睡到现在,午饭没吃,连动作都没变过。
怕吵醒他,迟昱铎也没打电话,担心游佚一个人在家不方便,他心里焦急得只想回去,但还是只能耐心等待下去。
发短信的号码是没有实名的常规号码,很难锁定呼出用户,但从这里开始,後面就开始了高频率的呼入和拒接,并且每一个都变成了虚拟号,这就很难说游佚不是在被骚扰。
越到约定的时间他就越坐立难安,心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拨不开的阴霾,让他雾里看花,始终看不清楚。三点半时,迟昱铎抄起自己旧车的钥匙,快步出了办公大楼。
他故意晚到了五分钟,北山咖啡馆虽然不在市中心,但现在是下午茶时间,所以迟昱铎到时,店里的卡座几乎都坐满了人,大部分是结伴的情侣或朋友,可单人的卡座也有三四台。
迟昱铎想了想,走到前台要了一杯热可可。
他不确定这里有没有自己要找的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干脆就停在吧台前,找了个能看清几台单座的地方等,随後便向那个早已连发好几次催促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到了。”
而後几乎是同时的,身後不远处的卡座桌面上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迟昱铎回头看过去,立即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位置上坐着的男人也同时擡头在四周扫视着,最後视线落在他身上。
——因为迟昱铎点的热可可也没拿,正直直地朝他走来。
由于身高优势加平日常往健身房跑,迟昱铎的身形在普通男性中是相对高大些的,所以他走到卡座前时,沙发上的男人迫于气场还下意识往後退了一点,迟疑地问:“你是?”
迟昱铎绷着脸打量他,从刚才第一眼他就就觉得了,这个人很眼熟。
尤其是这双尾端上挑的眼睛,从中透出一股藏不住的狡黠流氓劲儿,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哪里呢……
迟昱铎皱眉想着,但记忆有些久远,所以到底没想出来,他只将昨天的短信界面举到了邱端彦面前,擡眼看着他问:“我来了,你想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