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被消解,反而愈来愈深的创口。迟昱铎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麽,可他更没法忽视游佚从潜意识里産生的质疑和指责。
所以他也试图去修补这样的裂缝,想要解开游佚的心结,只是往往第二天醒来後,游佚就会变得和往常一样,不仅可以语气如常地跟他说早安,还能平淡地坐在他对面有说有笑。
游佚的工作性质经常需要熬夜,所以身体经常会有些小感冒小咳嗽,而每次迟昱铎看不下去过来想要带他去看医生时,他又会笑着说没事,然户不动声色地把他推到一边。
有时迟昱铎看他的目光太热烈,游佚甚至还可以面色平静地委屈自己递过来一个短暂的亲吻,分开时还要不确定地问一句:“够了吗?”
迟昱铎看着他敷衍自己,看着他眼里想要远离的期待,感到喉间苦涩。
仿佛只有他渴求眼前人,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生理性质的吻而已。
可他想要的是游佚,一直都只有游佚。
迟昱铎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感受……就像是彼此之间被筑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游佚缩进了那个囚笼里痛不欲生再带着这样血淋淋的伤口把所有的阳光都带给他,而他只能站在对面看着游佚被一次次折磨。
迟昱铎整个人缩在游佚早上才躺过的被子里,鼻尖乃至全身萦绕着的都是游佚的气息,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了任何阻隔,也没有任何他不知道缘由的疏远和推拒。
迟昱铎埋着头苦笑了一声,这可真是造化弄人,他竟觉得现在才是自己离游佚最近的时候。
半晌後,他的动作有些迟疑,但仍然顶不住心里那点眷恋,于是缓缓地把整张被子紧紧抱住了。
“游佚……”迟昱铎不停地低喃着这个名字。
月影藏匿在云层中,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不少,迟昱铎的眼前仿佛看见了曾经爱笑爱玩的少年,操场上的每一次奔跑,校道上的每一次回眸,推开宿舍门时喊的每一声他的名字,就连并肩走在路上时,微风吹拂带来游佚身上的一点味道……这些都让迟昱铎怀念无比。
于是他看见自己克制着紧张伸出手,抓住了游佚的校服袖子,胆怯却又坚定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眼前的少年一愣,看着他半晌,最後笑眯眯反问:“你喜欢我?”
迟昱铎点点头。
“那不行的哦。”少年的笑容已经变得狰狞,却温和地对他说:“迟昱铎,我不喜欢你,我还很讨厌你,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饭睡觉,我有喜欢的人哦。”
迟昱铎躺在床上的身形一僵,觉得眼前的人这模样有点陌生。
“所以啊,你可不要靠近我哦。”少年笑道:“我连碰都不想碰你啊。”
迟昱铎的天灵盖都被震得发麻,他的脑子里嗡嗡鸣叫,眩晕感让他猛地睁开了眼。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放在床头的手机在震动,屏幕上显示的则是“小连”的名字。
迟昱铎从刚才的梦境里回过神来,坐起身按下了接通:“小连,查到了吗?”
“查到了迟总。”小连那边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却有点迟疑:“他邱端彦确实从今天下午五点就出现在了游弋工作室楼下,他们俩也确实见面了。”
迟昱铎紧了紧手指:“他做了什麽?”
“他……划伤了游先生的手。”
“划伤?”
“是的,他带了刮眉刀片。”
迟昱铎愣了下,猛地直起身,语调也擡高了:“他的病史呢?!”
“这也是我想跟您说的……”小连无奈道:“迟总,他是HIV携带者,而且在十分钟前,有人先我们一步找到警方,邱端彦已经被带走了。”
迟昱铎脑中轰鸣。
HIV……携带者?
所以今天游佚那麽匆忙地跑去找苏垚……是因为被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