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前提是对方不看他。
到了正式的复活节假期的时候,霍格沃茨一下子空了许多,大部分低年级的孩子们都离校回家了,高年级的则因为要应对接下来的各种考试而留了下来。新到欧洲大陆的伊莱亚斯选择了这个假期去欧洲大陆的其他地方游览,他从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一天就在计划这个,原本是定在圣诞节。不过圣诞节的时候他回美国和家人团聚去了,因此推迟到了今天。
临走的时候奥罗拉去国际传送站送了他,还带去了一份复活节礼物,并祝他玩得开心。
不知道为什麽,越临近复活节假期结束,奥罗拉开始再次被那些鲜活而重复的梦境淹没。甚至有时候她就只是在办公室打个盹都能梦到那些画面,她在逃亡,她在和一个看不清样子的人殊死对抗,醒来以後就是铺天盖地的疲倦。
而这一次,出现了新的内容。
那是一滴带着明显灰霾颜色的雨水,落进奥罗拉的眼睛里,没有带来任何不适,反而融化了她视线里的各种混沌模糊,让她彻底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天空是极为不详的深灰红色,像地狱里的岩浆和黑气交缠在一起翻滚,随时会降落下一场灾难般的滚烫火雨。浑浊深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低到几乎可以碾过圣芒戈医院的尖顶。浓黑的云团不停地皱缩涡动着,中心透露出一块血腥的红,像一只匍匐在天空上的史前巨兽睁开了眼睛,巨大的瞳孔里有血液在流转。
奥罗拉垂头去看周围,发现这里的场景她意外的有些熟悉。
是圣芒戈医院。
圣芒戈医院是没有围墙的,它躲在许多保护咒与麻瓜们的视线盲区里,在无处不在的阴影里面一片死寂,斑驳的白色石头墙体仿佛可以发光。
奥罗拉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到这里来,她似乎蹲在圣芒戈後门处,那些覆盖着深深浅浅的青苔的台阶上,周围都是虚晃的人影。过于密集而又难以辨认的人声此起彼伏,噪音一样折磨着她的听觉。
她在一层又一层的单薄人影後面,看到了那个伫立在婆娑树影中诡异身影。他穿着漆黑的袍子,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包裹了起来,只露一双白骨手在外面,朝奥罗拉晃了晃,像在逗什麽有意思的小动物似的。
“又是你啊。”奥罗拉走过去,仰头看着他。阴影凝固在他宽大的兜帽以下,隔绝所有光线和试图窥探的眼神,奥罗拉完全看不见他的脸。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他轻蔑地回答,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阴冷,光是听着都感觉神经紧绷,像是被尖锐的冰块沿着脊椎滚滑而过,随时会被刺进背部的恐惧。然後,他又伸手揽住奥罗拉的肩膀,“来吧,看看这次你能走多远。”
说着,他不见了,周围的人影也不见了。奥罗拉看到前面有一条唯一的出路,她犹豫一下,开始奋力朝前跑去。她的每一个脚步都踏在未知和虚空里,每一分前进都被更深的迷惘所包围。
有绿色的魔法光芒划破长空,奥罗拉仰头,听到有个残忍的音调在朝她喊:
“阿瓦达索命——!”
“奥罗拉小姐——!!!”
奥罗拉猛地抽搐一下,几乎从床上滚下来,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两个看起来有点相似的小小瘦弱身影。
“艾达拉?”奥罗拉迷迷糊糊地掀开垂散在面前的发丝,“你怎麽变成两个了?”
“不是两个,小姐,是可可,是可可。”另一个小精灵急得团团转,拼命去抓自己的大耳朵,眼睛里眼泪花花直闪,“小姐,出事了出事了!赫奇帕奇家出事了!”
奥罗拉一听,整个人瞬间清醒了。她定睛一看,果然是赫奇帕奇家的小精灵可可。她居然从赫布底里群岛跑到霍格沃茨来了。
“出什麽事了?”奥罗拉连忙问。
“它死了,那棵树,突然死了。”可可语无伦次地大喊,浅褐色的大眼珠里布满血丝,看起来非常疲惫而亢奋,“老祖宗夫人让可可来找到您,魔杖苏醒了,这太糟糕了。您跟可可回家看看吧,小姐行行好,回家看看吧。”
那棵树……死了?!
奥罗拉的脑子蒙了一下,立刻跳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来不及去管乱七八糟的头发,抓起魔杖和挎包就往外跑:“艾达拉,去把西弗勒斯和校长先生叫醒。告诉他们我先去赫布底里群岛。”
艾达拉干脆地打一个响指消失在空气里。奥罗拉则被可可带着,直接幻影显形到了赫奇帕奇家族的老宅里。所有的幽灵都满面愁容地距离在客厅,把这里的温度变得和冰窟一样低冷,奥罗拉刚站稳的一瞬间,甚至出现了一种连空气都已经结冰的错觉。晕黄的灯光亮着,狂风和雨水重重地扑在窗户上,木质的窗框和玻璃滋滋作响,仿佛马上要碎掉一样的脆弱。
梅兰妮和约瑟菲娜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来跟她解释什麽,她们直接穿过满是潮湿泥土味的森林,奥罗拉则很快幻影显形到了那棵古树所在的地方。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缓缓伸手用起一个荧光闪烁,想要看清这一切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那棵靠着赫尔加魔杖的供养而活了一千年的参天巨树已经光秃秃地倒在了地上,树身干瘪萎缩得还不到原来的一半粗细,看起来像被火烧过的那样漆黑,湿漉漉的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卷枯落叶。
树根之下,露出了一个深深的黑洞,一眼望不到底那样。奥罗拉将魔杖靠近洞口的边缘,把荧光的效果催发到最大化,苍白的光线源源不断地照射进去。她看到下面有一个落满泥土和零星枯叶的红褐色木盒,上面还上了锁。
她熟练地用一个漂浮咒将木盒牵引上来,落在手心里。木盒的质地坚硬,沉而厚重,上面绘刻有四翅月见草的纹样,而锁的样式则是一只獾的形状。
“这是赫尔的魔杖。”梅兰妮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空灵到不真实,“它醒了。”
“那就意味着……”奥罗拉转头,眼镜上的雨水让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斯莱特林的魔杖也醒了,是吧?”
梅兰妮轻轻点头,闭上眼睛。她的灵体颜色快要和那些在荧光下闪着银色微光的密集雨水融合在一起,随时会消失掉那样。
“可是它现在在哪儿?”奥罗拉看着手里的盒子,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难以克制的慌乱。雨水越来越大,淋湿奥罗拉不算多保暖的睡衣和薄外套,她感觉那些水流冲刷在自己身上,几乎把她所有的热量都带走。深夜的寒冷和雨水的重量共同化成一副沉重的镣铐,桎梏住她。
“也许有的事已经或者正在发生着,只是我们并不知道,但是这个证据已经足够明显了。”梅兰妮说。约瑟菲娜十分担忧地看着奥罗拉,那种神情真实浓郁到让人不安。
“试试看把它打开吧,将你的魔力注入进去。”梅兰妮提醒。
奥罗拉盯着这个木盒看了好一会儿,按照梅兰妮说的做了。几乎是在魔力注入的一刹那,锁开了,露出了里面的魔杖真容。
那是一根纤细修长的赭石色魔杖,羽毛状的花纹从杖身的底端一直缠绕到半腰,线条也由一开始的繁复变得越来越简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