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拆了几百招,竟还没分出高下来,那崔二胖子先喘的不行了。
原来,他那刀法虽然凶猛,却很费气力。
安朔与他自幼长大,自然知根知底,便更加肆无忌惮地取笑。
“听闻崔大相爷年轻也是一曲胡旋舞翩然如飞的俊俏郎君。你如今吃成这样,果然是家门风范。”
“安、朔爷爷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哈?你又觉得你行了?来、来、来,赶紧砍死我。我安朔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你若把圣人的差使办砸了,回去治你个渎职失察,连着崔相爷一起拖到顺德门打屁股。”
崔捷又被安朔这么一激,越发红了眼。
正在他转过锋刃,欲再砍向安朔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嗓子尖声高喝:
“圣旨到——”
“何爷爷救命——”
安朔抱头蹲在地上,神色惊惧不已,全没了方才玩世不恭的气质。
此时呈现在何舍人面前的,就是一出“恶统领仗势欺人提刀恐吓,弱郎君手无寸铁抱膝痛哭”的史诗级剧目。
“崔统领,您这是做什么?”
何舍人翘起的手指头,一个劲儿戳崔捷脑瓜子,拂尘随手一甩,大汉手里的刀飞得老远。
“还不快过来接旨圣人让您来找东西,您怎么在这儿玩儿起来了”
一转头,他便将安朔扶了起来。
“崔统领年轻,少将军莫与他计较。”
“那是自然。不管怎么说,本将军也比崔捷将军早入军营,知道仗怎么打,兵怎么带。”
安朔借坡下驴,一副姿态乖巧懂事,可话里话外都在挤兑崔捷。
何舍人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这样不合身份的举动,若是换了旁人,安朔自然不屑。
可谁让崔安两家结过梁子,便是动不了伤不着,恶心对方几句也能解气。
“少将军,天色已晚,咱们也别玩了。快些将您检举范相爷与十三王爷勾结谋反的证物递上去吧!”
“何爷爷,那些证据都在榕溪草堂里锁着。我这就带您去。”
闹了半天,他是不放心自己。
崔捷瞪着牛眼,甩头就走。
这少将军府,他熟得很,幼时初见姚华,就是在这里。
可恨安朔……
想起往事,崔捷越发不痛快,一脚踹断了路旁的灯柱。
一行人又转到榕溪草堂外,湿露的泥地里印着不少车辙印子。
榕溪草堂门户大开,二楼上铁皮门锁的几间屋已被人搬空了。
十五车聘礼中,除了一车真聘礼,其余有十车范阳卢氏打造的盔甲兵器,并三车白银,一车账本。
当时,黎萧入府以后,这些东西,都是交给……交给谁来保管的?
安朔脑袋一阵空洞,陷入了巨大的倥偬与恐惧之中。
他……忘了。
那些东西,本来,应该是交给谁来看护的。
东西又去了哪里?
他说不清,也彻底想不起来了。
没有那个人作证,这场揭发检举,就成了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