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紫夜小说>阁下如何应对 > 人间(第1页)

人间(第1页)

人间

朱喻然挣开最後一缕皮影线时,杨溯野的半张脸已经变成驴皮质感,针孔拼成的眉毛下,瞳孔正慢慢变成暗红色,像血玉护符浸在水里。“别碰我,”他往後退了半步,斧头在掌心转得飞快,却在碰到自己影子的瞬间“当啷”落地——那影子已经完全和霸王皮影重合,手里举着的不是斧头,是柄绣着金线的霸王剑,剑刃映出朱喻然的脸,脸上正慢慢浮现出虞姬的戏妆。

“忘川渡的船要开了。”苏晴的虚影突然飘到巷口,半透明的白大褂下摆沾着珍珠粉末,“船票是用你们最珍贵的记忆做的,丢了船票,就会变成皮影巷的新驴皮。”她的手指向巷子尽头,那里的浓雾正在散开,露出条墨色的河,水面漂着无数皮影,每个皮影的胸口都插着支红烛,烛火在雾里明明灭灭,像沉月水族馆水箱里的气泡。

朱喻然弯腰去捡斧头,指尖刚触到木柄,就看见斧刃映出的自己——戏妆已经爬到脖颈,胭脂红里混着点青,像极了沈玉茹皮影脸上的颜色。他猛地擡头,发现杨溯野的影子正举剑刺向自己,而杨溯野本人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缠上了圈皮影线,线尾拴着张泛黄的船票,票面上的名字被虫蛀得只剩“溯”字。

“那是我父亲的船票。”杨溯野突然按住自己的脸,驴皮质感正往耳後蔓延,“当年他没赶上船,才被拖进了骨瓷窑。”他拽起朱喻然往河边跑,路过戏台时,虞姬皮影突然从火里站起来,戏服下摆的金线缠住他们的脚踝,往後台拖——後台的镜子里,正映着忘川渡的码头,码头上站着个穿工装的男人,手里举着块血玉碎片,正是杨厂长。

河面上突然漂来艘船,船身是用皮影箱的木板拼的,船夫戴着顶斗笠,斗笠下露出的下巴是块白骨,手里的船桨刻着“1943”的字样。“要上船,就得把影子留下。”船夫的声音像是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桨尖挑起张船票,票面上空着的名字处,正慢慢渗出朱喻然的血,“用影子当锚,船才不会被雾卷走。”

朱喻然突然想起什麽,拽着杨溯野往船尾跑。那里堆着堆褪色的皮影,其中张许念的皮影正用碎瓷片划自己的船票,票面上的珍珠图案被划烂後,涌出的海水在船板上汇成个小水箱,红菱的皮影从水箱里探出头,蚀痕处的金线缠着颗血玉珠,与杨溯野掌心的纹路産生共鸣。

“她们的影子被锁在船底了。”杨溯野的斧头突然自己飞起来,劈向船板。木屑纷飞中露出个暗格,里面铺着层驴皮,驴皮上躺着块完整的血玉护符,护符里嵌着张极小的皮影,是沈玉茹的虞姬扮相,正对着块镜子皮影卸妆。“我妈当年就是用这个当船票的。”

船突然剧烈摇晃,雾里伸出无数皮影手,抓住船舷往水里拖。朱喻然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船板上挣扎,胸口插着的红烛已经烧到烛芯,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张照片:年轻的苏晴抱着个婴儿,婴儿襁褓里露出的血玉碎片,与杨溯野掌心的那块完全吻合。

“苏晴是我妈当年的替身。”杨溯野的驴皮脸突然裂开道缝,渗出的血珠滴在血玉护符上,“她偷走了本该属于我的船票,才活到现在。”他突然指向船夫,“而他,是我爸的影子变的。”

船夫的斗笠突然掉落,露出张用皮影线拼的脸,眼角的疤与杨厂长如出一辙。他手里的船桨猛地插入水中,河底突然浮起无数皮影,个个都举着霸王剑,剑尖指向朱喻然——那些皮影的脸,全是用他的血玉伤疤拓印的。

“下一站,血玉冢。”苏晴的虚影在雾里慢慢消散,最後留下的声音混着水流声,“那里埋着共生契的根,也是你们的终点。”

朱喻然抓起血玉护符的瞬间,所有皮影突然静止,船板上的暗格自动弹开,露出底下藏着的两张船票,票面上的名字终于清晰——朱喻然,杨溯野。而他们的影子,正慢慢沉入河底,化作两尾红色的鱼,鱼尾缠着的皮影线,在水面拼出“从一而终”四个字。

船夫的船桨再次落下,船突然加速,冲破浓雾的瞬间,朱喻然看见河岸上站满了人影,许念的皮影在抛珍珠,红菱的皮影在舞着蚀痕,苏晴的虚影在挥手,而最远处的戏台上,虞姬皮影和霸王皮影正缓缓谢幕,谢幕的阴影里,沈玉茹的声音轻轻传来:“记住,血玉见冢,契断人亡。”血玉冢的地面是用整块血玉凿的,踩上去像踩着块冻住的血,每走一步都能听见玉下传来细碎的开裂声,像无数根骨头在同时折断。朱喻然低头看自己的脚印,印坑里慢慢渗出暗红的液体,顺着玉纹的走向往冢心聚,在地面拼出朵半开的菱花,和红菱蚀痕处的花纹一模一样。

杨溯野的驴皮脸已经蔓延到胸口,他每呼吸一次,针孔拼成的肋骨就起伏一下,发出笛子般的轻响。“这冢是用我妈唱戏时戴的头面熔的,”他的声音混着杂音,像从破喇叭里挤出来,“当年她的血玉头面碎在回音剧院,碎片就自己往地下钻,聚成了这座冢。”他突然指向冢心的高台上,那里竖着尊血玉雕像,雕的是虞姬自刎的模样,剑柄上缠着的金线还在微微颤动,线尾拴着块血玉碎片,与朱喻然掌心的伤疤産生共振,震得他太阳xue突突直跳。

雕像的眼睛突然亮起红光,射出两道光束,照在朱喻然和杨溯野身上。朱喻然看见自己的影子在血玉地面上慢慢融化,变成滩血玉液,而杨溯野的影子正被光束往上拉,贴在雕像的裙摆上,变成块新的驴皮,针孔里渗出的珍珠粉末,在玉面上拼出“1943”的字样。

“共生契的根就在雕像里。”杨溯野突然抓住朱喻然的手腕,他的手掌已经完全变成血玉质感,冰凉的触感里藏着丝温热,像是玉下裹着颗跳动的心脏,“我妈当年把契文刻进了血玉,只要雕像碎了,契就断了。”他的斧头不知何时回到手里,斧刃上沾着的皮影线正在燃烧,烧出的灰烬落在血玉地上,聚成个小小的杨厂长虚影,正举着块血玉碎片往雕像上砸。

朱喻然的伤疤突然剧烈疼痛,低头看见掌心的血珠正往雕像飞,在半空连成条红线,线的另一端缠在雕像的剑柄上。红线绷紧的瞬间,雕像突然睁开眼,眼珠是两颗完整的血玉护符,里面映出沈玉茹的脸——她正对着镜子卸妆,卸下来的戏妆落在镜中,变成无数血玉碎片,每个碎片里都嵌着张人脸,有许念的,有红菱的,还有苏晴的。

“这些都是被契文困住的替身。”沈玉茹的声音从雕像里传来,震得血玉地面裂开无数道缝,缝里涌出的不是玉屑,而是沉月水族馆的海水,水里浮着些戏票残角,每张都印着“皮影巷”三个字,“当年我为了不被契文反噬,把替身的魂魄封进了血玉,现在你们来了,他们就能托身了。”

杨溯野的斧头劈向雕像的瞬间,驴皮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血肉,血珠溅在斧刃上,竟让斧头燃起青蓝色的火。“我爸当年就是这麽做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亮,驴皮质感正在消退,“用自己的血烧血玉,才能断契!”

朱喻然突然想起苏晴的话,猛地抓住杨溯野的胳膊——雕像的基座上刻着行极小的字:“血亲断契,魂归血玉”。他刚要开口,雕像的剑突然自己出鞘,剑尖指向杨溯野的胸口,而杨溯野的影子已经完全和雕像融为一体,正举着剑往自己心口刺。

“别让他刺下去!”许念的声音从玉缝里传来,海水里浮起她的皮影,正用碎瓷片划向红线,“雕像在吸他的魂!”红菱的皮影也从水里钻出来,蚀痕处的金线缠住剑刃,往反方向拉,皮影的脸正在慢慢变得清晰,像极了她本人的模样。

朱喻然扑过去抱住杨溯野,掌心的伤疤贴在他的胸口。血玉的冰凉和血肉的温热撞在一起,爆出团血雾,雾中飘出张完整的共生契,契文末尾的签名正在变化,“沈玉茹”三个字慢慢淡去,浮现出“朱喻然”和“杨溯野”的名字。

“原来主契早就换了人。”沈玉茹的声音带着笑意,雕像开始寸寸碎裂,血玉碎片里飞出无数光点,落在血玉地上,变成许念丶红菱丶苏晴的虚影,她们的影子不再是皮影,而是有了真人的质感,正往冢外走。

杨溯野的斧头终于劈碎了雕像的头颅,血玉护符做的眼珠滚落在地,摔成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两张船票,正是忘川渡的那两张,票面上的名字已经完整——朱喻然,杨溯野。

血玉冢突然剧烈摇晃,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大,露出底下的河床,河水里漂着艘船,船夫还是那个杨厂长的影子,正挥着手喊他们上船。“契断了,该走了。”杨溯野的脸已经恢复原状,只是眼角多了道浅浅的疤,像极了杨厂长的那道。

朱喻然捡起地上的血玉碎片,碎片里映出的自己,戏妆已经褪尽,掌心的伤疤变成了块小小的血玉,嵌在皮肉里,像颗痣。他擡头看向冢外,许念的虚影正在和水族馆的珍珠告别,红菱的虚影摸着自己的蚀痕笑,苏晴的虚影则对着皮影巷的方向挥手,她们的身影正在慢慢变淡,像被风吹散的烟。

“下一站,归墟。”沈玉茹的最後一句话飘在雾里,“无契之人,归于尘泥,有契之人……”话音未落,血玉冢彻底崩塌,朱喻然拽着杨溯野跳上船,回头看见那些血玉碎片正在空中聚成个巨大的“契”字,然後慢慢沉入河底,溅起的水花里,浮出张崭新的船票,票面上的目的地写着——“人间”。

船桨划开河面的瞬间,朱喻然听见水底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无数张戏票在同时翻动。他低头看向船板,忘川渡的河水正顺着木纹往上爬,在表面凝成层薄薄的冰,冰里冻着些熟悉的东西:沉月水族馆的水草缠着珍珠,回音剧院的戏票残角粘在骨瓷窑的瓷片上,皮影巷的驴皮纸屑裹着血玉碎渣——全是他们一路留下的痕迹。

杨溯野的斧头靠在船舷边,斧刃映出的河面正在变形,原本墨色的水渐渐透出玻璃的光泽,像镜城的镜面街道。他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水面,就看见冰里浮出张照片:年轻的沈玉茹穿着虞姬戏服,站在回音剧院的舞台上,台下第一排坐着个穿校服的女孩,眉眼像极了许念,手里攥着颗珍珠;後排穿红皮衣的女人正往嘴里塞菱角,蚀痕在嘴角若隐若现,是红菱;而最角落的阴影里,穿白大褂的苏晴正往戏本上绣“苏”字,针脚里渗出的胭脂,和沈玉茹戏妆的颜色一模一样。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