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趣。”平半书喃喃自语。
他原本以为,阿溪只是妘戈用来转移娲皇血力的容具,神农谷养着她,也不过是为了控制噬魂剑。
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早已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阿溪不仅逼出了识海中的噬魂剑,甚至……令剑灵认了主。
这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神农谷世代供奉的圣物,而今真正的主人,是她。
“丘岱啊丘岱……”平半书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你终究还是太过感情用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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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憩的偏殿熏着甜腻的合欢香。趁阿溪与妘延单独周旋,丘岱也不知去处,月米循着方才特地留意的妘灵离开的方向,偷偷跟去,溜进後园。
满园血色曼陀罗中,她终于见到了那个夜夜入梦的身影。
妘灵今日未戴护法冠冕,鸦羽长发披散及腰,眉心一点朱砂比记忆里更艳。一袭绿纱裙,妖气十足。
此时,她正在给一株双生花浇水,两朵花诡异地相互撕咬。
“你找我?”妘灵头也不回地问道。
月米膝盖一软跪在花丛中,此前积攒的勇气在见到真人那刻土崩瓦解:“求灵护法取出情丝!我师父他。。。。。。”
“情丝?”妘灵不由一顿,随即转身过来,赤瞳在阳光下竖成细线。
她冰凉的手指掐住月米下巴,“我何时给你种过……”
话音戛然而止,瞳孔剧烈收缩。
月米感觉有冰冷的东西探入心脉翻搅。
妘灵的表情从困惑变成震惊,最後定格在某种狂喜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突然大笑,收回差点就触碰到月米心口的手,笑声惊起满园毒蝶,“我竟忘了这麽有趣的布置!”
“七七四十九天。”妘灵咬破指尖,在月米眉心画下血符,“届时你师父定会爱你如痴如狂。”
而後,她微微歪头,“奇怪,我为何要针对神农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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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溪站在回廊阴影处,腕间黑藤慵懒地动了动,又恢复平静,似在打盹。
“找到了。”平半书的声音乍时在耳畔响起,是传讯符,“噬魂剑在禁地。”
阿溪转身时唇角带笑,她当然知道噬魂剑在哪儿。
那日,她将噬魂剑逼出识海,剑灵苏醒时说的第一句话即是:“小主人,陪他们演场戏如何?”
“月米呢?”丘岱匆匆赶来,发冠微乱。阿溪注意到他腰间玉佩正在不易察觉地泛着粉光。
仿佛回应他的询问,月米跌跌撞撞从曼陀罗园跑出,一头扎进丘岱怀中。
向来不近女色的剑修竟破天荒没有推开,反而轻拍她颤抖的背脊:“怎麽了?”
“进禁地。”见人到齐,阿溪宣布道,看着粉雾般的蛊毒从相拥的师徒身上飘向自己。
黑藤悄悄吞噬着这些情绪,另一边几乎同时感应到黑藤动作的噬魂剑,身上的第七道封印正在松动。
阿溪领着他们一起踏入禁地,直到看到了深渊边缘。
脚下是翻涌的黑色雾气,隐约可见无数蛇纹咒印如活物般蠕动。
“你真的决定要拿回它?”随後赶来“陪同协助”的妘延,此时已经站在阿溪身後,赤瞳里带着几分探究。
阿溪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掌心向上。
深渊中的黑雾骤间翻涌,一道血色流光破空而来,稳稳落入她手中——噬魂剑。
剑身漆黑如墨,剑脊上蜿蜒着猩红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痕。剑柄处缠绕着细密的藤蔓,隐约能听见剑灵的低语。
“它一直在等你。”妘延轻声道。
阿溪垂眸看着剑,指尖抚过剑身,噬魂剑发出愉悦的嗡鸣,像是终于归巢的凶兽。
“我知道。”她淡淡道。
妘延盯着她的侧脸,又瞧了另外两人,忽然传音问她:“你打算怎麽对付神农谷?”
阿溪擡眸,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们不是想要合作吗?”
她唇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
“那就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