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突然,一道无比耀眼的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他们不远处的一栋烂尾楼。
&esp;&esp;只见一个身影从楼顶纵身跃下,随后,大地上响起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esp;&esp;“刚才的声音,是有人跳楼了吗?”章燕霞惊慌失措,她准备去查看情况。
&esp;&esp;屠广志一把将章燕霞拉了回来,并捂住了她的眼睛:“是死人,别去看。”
&esp;&esp;隔了一小会儿,章燕霞掰开屠广志的手指,向远处的烂尾楼底看去。只见地上的那个人影已经纹丝不动了,可深红色的血液却逐渐蔓延开来,估计用不了多久,有半夜来附近撒尿的人就会发现这具尸体,想必警方很快会赶到现场。
&esp;&esp;“那好像是个女人你知道她是谁吗?”章燕霞问。
&esp;&esp;“我应该是知道的。”屠广志说。
&esp;&esp;“你也知道她会跳楼吗?”
&esp;&esp;“这倒不知道,但也不意外。”
&esp;&esp;说完,屠广志急忙检查起手提箱。
&esp;&esp;“你能告诉我手提箱里有什么吗?”章燕霞又问。
&esp;&esp;“一件衣服。别问了,快有人过来了,我们得赶紧走。”屠广志说完,拽起了章燕霞的胳膊。
&esp;&esp;“我们?”章燕霞很惊讶。
&esp;&esp;“是的,我开了车,你跟我走。”
&esp;&esp;屠广志在手指捏了几下章燕霞的手腕,章燕霞便不再多说话了。她只能感受到那是一双布满老茧的宽大手掌,此刻牵着她穿越夜色一路西行。
&esp;&esp;04、提炼工业烧碱,蒸馏食用乙醇
&esp;&esp;2014年深秋,apec会议在北京怀柔的雁栖湖举办。
&esp;&esp;那段时间,政府通过超常规的治理手段,让城六区p25浓度为每立方米37微克,环境监测总站检测了三基色数据后,把这样清澈的碧空称为“apec蓝”。普通的市民们或许并不在意apec峰会的里程碑意义,倒是很关心他们每日呼吸的空气质量。
&esp;&esp;就在apec会议落幕后不久,一家名为“龙泽”的化工有限公司在北六环的昌平区注册成立。公司许可的经营范围主要是固体及液态氢氧化钠,通过向厂家拿货的方式批发出售片状烧碱,公司的法人正是屠广志。
&esp;&esp;在屠广志拿到危险化学品经营许可证之前,就知道距离龙泽不远的小汤山镇北也有一家同资质的老公司,那家公司已经在昌平持续运营了六七年之久,一直和内蒙古的化工集团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那家公司的老板叫侯兴林,老家安徽的,1970年出生,平时爱好把玩古董核桃。
&esp;&esp;由于侯兴林常年攥着稳定的客源,他并没有把新成立的龙泽公司放在眼里。这些年,时常有不懂事的人尝试在附近经营危化品,那些人不知道侯兴林的货源及客源有多强大,没有一家能威胁得了兴林公司的市场地位。
&esp;&esp;然而,就在2014年12月初,侯兴林在审阅11月份的财务报表时发现了一个古怪的现象:这几年他们赖以生存的片状碱营业额直线下降,就在短短一个月间,净利润竟然缩水了将近20。
&esp;&esp;不久后,侯兴林借着“年终答谢”的名义宴请了一批老客户,他让酒量极好的女公关把这群老客户们在酒桌上灌醉,才打听出了兴林公司片状碱净利润缩水的端倪。
&esp;&esp;当时,有个老客户醉得趴倒在桌子上:“侯总呀,您总说我是老客户所以给的优惠价,这些年我从您公司进的货都是每吨2000块以上。可是上个月,南边新成立的那家龙泽化工给我的价格只要1950块,而且一吨就能批发。”
&esp;&esp;老客户抱怨完,栽下椅子狂吐了起来。
&esp;&esp;侯兴林急忙对女公关说:“莹莹,快扶程总去洗手间醒醒酒。”
&esp;&esp;包厢内,剩下的几位老客户也醉醺醺地满是抱怨,他们听说龙泽化工的货和侯兴林手中的货是一样的,就连他们都想去龙泽化工看看了。
&esp;&esp;侯兴林憋红了脸,趁着酒劲把白酒杯重重一放,喃喃自语道:“哟呵,打价格战?这是要搞恶性竞争啊。”
&esp;&esp;侯兴林早早来到办公室,让助理给多年的老主顾挨个赔笑脸打电话。
&esp;&esp;“佟总您好,这不快过年了嘛?我们兴林化工年终回馈,片状碱优惠价1950块,您要不要进货?”“何总早安呀,感谢您三年多来的支持,年底了,您厂的洗手液要脱销了吧?我们的片状碱优惠了,贵公司需要增产吗?”
&esp;&esp;可一圈电话打下来,侯兴林发现事情更不对劲了:因为那家叫做龙泽化工的新公司,就在今天把价格降到了每吨1920元。
&esp;&esp;助理战战兢兢地问:“侯总,咱还降不?”
&esp;&esp;侯兴林狠狠地捏了一把古董核桃,咬牙切齿地说道:“降。”
&esp;&esp;早些年,侯兴林一度手握京津冀地域的稳定客源,公司的毛利率也控制在20左右,可谓是过了几年风光日子。
&esp;&esp;但不怕想赚钱的竞争对手,就怕对手想细水长流。每当侯兴林听说那些打价格战的厂家从15的毛利率互降到10,侯兴林都祈祷自己千万别碰上这种玩命的主儿。
&esp;&esp;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侯兴林有一肚子苦水,所以想及时止损。
&esp;&esp;这天清晨,他终于驾车前往那家他一直瞧不上的龙泽化工。他还特意包了四条九五之尊香烟和一箱茅台酒,准备表达自己谈判的诚意。
&esp;&esp;不过,他越想越窝火,只能劝慰自己先忍一时之痛,等到他喘过这口气再跟龙泽化工好好算账。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把保温杯里热热的枸杞普洱喝得一干二净。
&esp;&esp;早晨九点,侯兴林抵达了龙泽化工公司,门口已有一位中年女人在等候。
&esp;&esp;那个女人保养得很好,但细看还是能看到眼角的皱纹,可她的眉眼和谈吐还是颇有风韵。这位女人来到侯兴林的车前,向他问好:“侯总是吧?屠总让我接您去会议室,您叫我小章就行。”
&esp;&esp;侯兴林一下车,这才觉得膀胱胀得难受,恨自己路上不该喝那么多枸杞普洱。他跟着章燕霞走了几步,终于憋得脸通红。
&esp;&esp;侯兴林尴尬地笑了笑:“小章,我想借用一下洗手间。”
&esp;&esp;“洗手间在会议室对面,您跟我这边请。”章燕霞开始引路。
&esp;&esp;走进办公楼后,侯兴林终于忍不住了,他将米色皮革公文包塞给了章燕霞,急忙直奔洗手间而去。
&esp;&esp;解决完内急大事后,侯兴林神清气爽,也觉得刚才不好意思,连忙向章燕霞道歉。
&esp;&esp;“没关系的。但为了保证安全,还是请您进门前先交出手机和电子设备。”章燕霞说。
&esp;&esp;会议室外站着两位青年男人,不苟言笑地盯着侯兴林。侯兴林今天本就没打算搞些窃听的小动作,他没过多犹豫,把两部手机放进了储物柜。
&esp;&esp;“好的,屠总已经在等您了,您请进。”章燕霞叩响了会议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