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恭还没回来。
“大爷今儿傍晚被召进宫去了。”周婆子为温棠拆解发髻,“圣人的万寿节眼瞅着近了,今年操办这体面差事的,多半还是贵妃娘娘那头。”
今上未设中宫,这操办寿宴的体面差事,便年复一年落在了贵妃肩上。每逢此时,圣上总要宣大爷入宫,一忙便是好些时日。
“不过也难说准,去年不是说让淑妃去操办,结果贵妃去皇上那儿闹,皇上被闹烦了这才照旧给了她。”周婆子嘴里絮叨着。
妃子们闹,皇子们也闹,说到底,还是因着没有中宫,嫡子压阵。
“圣上一向器重大爷,这回寿辰,大爷估计又要在宫中忙一段时日。”——
宫中,
殿宇重重,宫灯摇曳,朱墙金瓦。
皇帝寝殿殿门缓缓打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踏着灯影步出。
“秦大人。”后方那人率先出声。
随侍在秦恭侧的傅九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眼底厌恶掠过,秦恭面上却依旧淡然,只是紧绷的下颌线,显出他的不耐。
二皇子却走过来,抬手便熟稔地拍向秦恭的肩头,“瞧,父皇待你多亲厚,让你与我,与其他皇子一同,在殿内聆听圣训,秦大人,可要愈发勤勉才是,莫辜负了父皇这番殷殷期盼。”
他顿了顿,“父皇寿辰将至,这寿礼,秦大人想必已开始费心筹备了。”
“可还是你夫人亲自筹备?”
一直视二皇子如无物的秦恭,明显周身气场变了,他掀了眼皮,视线锐利。
傅九已侧身一步,“二殿下,宫门落锁的时辰快到了,不敢再在宫中逗留,扰圣驾安歇。”
秦恭甚至未给二皇子一个眼神,就转身离开。
二皇子却没被他这种态度刺激到,毕竟他刚才可是看见了秦恭脸色的变化,这么些年,能寻到机会压他一头,实在难得,上一回,就差那么一点。
“啧,”二皇子站在原地,“他那个夫人,叫什么来着?”
不记得叫什么了,但记得是真的美啊,貌若芙蕖,往年宫宴,总见她跟在秦恭身后,被护得严严实实,生怕叫他多看了一眼,但总有那么几次,在无人处撞见,避无可避,不得不给他行礼,腰肢那么轻轻一弯,领口微松处,饱满起伏,雪肤莹润。
抬起头喊“二皇子”的时候,眼波流转,偏又带着不自知的纯稚。
侍从低声,“是温伯爷家的女儿,名温棠。”
第26章秦大爷乖,时间紧,且忍忍
门外,元宝细碎的爪挠声停了,转而响起奶声奶气的呜咽。
虽还是只奶狗,昂着脑袋的模样,却已有了几分看家护院的架势。
周婆子耳尖一动,侧耳听了听那呜咽的调子,便知是大爷回府了。
这小东□□独冲着大爷一人这般叫唤。旁的不相熟的丫鬟婆子打院前过,它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更遑论出声。
周婆子忙打起帘子迎出去,夜色浓沉,她提灯前行,远远便瞧见大爷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近。
温棠半靠在榻上,等到外面的脚步声走近了,眼见着已到了门口,温棠这才起身,旁边的报春上前去给大爷宽衣,奉茶。
报春小心翼翼地上前,实在是因为大爷的面色很冷,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威压沉沉压下,让人不敢造次。
温棠看着小丫鬟被他那张冷脸唬得不轻,使了个眼色给周婆子,周婆子自然会意,上前去给大爷奉茶。
秦恭落了座,接过茶碗,也不言语,仰头饮了个干净。喉结滚动,茶水似乎也浇不灭他周身沉寂的寒意。
每年从宫里回来,秦恭的脸色就没好过,比平日更添几分冷硬。温棠觉得今日这闷葫芦沉得尤其厉害,问他?他也不会说。照例是沐浴过后,一句熄灯吧便打发了。
他那心思,比姑娘家的还难猜。
温棠索性不问他的事,只捡了方才周婆子提过的话头,“爷,您那些同僚们给陛下预备生辰贺礼,都送些什么稀罕物儿?您帮着想想,既要贵重,又得显出心意。今儿下午去公爹那儿,公爹还特意嘱咐了,说今年有几样要紧东西,务必得送进去。”
这是正经要商议的事,温棠等着秦恭开口,没想到却见他倏地蹙了眉,搁下茶碗,抬眼望了过来。
温棠被他看的,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上干干净净,有什么值得他这般盯着瞧?
“多与母亲商议便是。”秦恭道。
温棠点头应下,往年也是如此,毕竟年轻,持家难免疏漏,婆母出身前朝世家大族,规矩体统,人情往来,府中庶务,样样周全,自有值得她细细揣摩之处。
温棠已沐浴过,身上带着清浅香气,秦恭又默不作声地饮了两碗茶,便起身进了内室沐浴。
待到上榻,温棠麻利地滚进里侧,暗自舒了口气,今日总算抢了先,免得又被他占了去。
婆子进来,熄灭了烛火,窗外一点朦胧月色。
温棠躺在榻里侧,刚寻了个舒服姿势,将脸颊埋进枕头,榻边伫立的秦恭突然问了句,
“今早,为何瞪我?”
这问题打了温棠一个措手不及,秦恭很少发问,以至于他这一问,倒真让温棠愣怔片刻,仔细回想起来。
今早,
瞪他。
她何时做过。
她正搜肠刮肚,旁边的秦恭已经脱了衣裳,然后钻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