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几个孩子就跑去蔺承君宽大的马车上感受去了。
蔺承君打发一个婆子过去照顾他们,给他们煮点甜汤配点心吃,车里的书以及解闷儿的玩具也随便他们玩儿。
他则上了宋福瑞的马车,一起坐在前面控马。
宋福瑞起初有些紧张,毕竟蔺承君气质出众,俨然读书人做派,不像他熟悉的那些商人,而他……没读什么书,有些自惭形秽。
不过蔺承君交际手段高超,语气温和,笑容非常有亲和力,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迅速跟他亲近起来。
宋福瑞也不例外。
“蔺老板,你还……会赶车?”
蔺承君笑道:“咱四处跑商的,何止会赶车?杀鸡宰羊、洗菜做饭,甚至缝缝补补也是要会的。”
听他这么接地气,还咱们咱们的,宋福瑞瞬间觉得他很亲近,和自己是一类人,也就打开话匣子。
他本来就能说,刚才也只不过是被自卑封印了一下子而已。
蔺承君也不嫌他聒噪,只笑微微地听着,还时不时点评两句,或者问一下为什么,后来呢,宋福瑞就说个不住了。
沈宁有点汗颜,这蔺承君怕不是古代鲁豫?
她甚至确确切切听见他说了个“是吗?我不信”,然后宋福瑞就各方面论证自己说的就是,你要信。
得亏宋福瑞不知道什么机密,否则很快就被人套走了。
好在蔺承君不是为了单方面打探消息,更不是耍弄他,而是拉拢而已。
待宋福瑞说差不多了,蔺承君笑道:“我们家也有布庄,在松江那边有织布坊,拿细棉布应该比你们从扬州布商手里略便宜些,回头我给那边掌柜修书一封,你可以接触一下。”
宋记布庄普通棉布是自己布庄织的,绸缎和松江细棉布是南方商人尤其扬州商人走大运河北上在桃源散的。
这中间倒了两手甚至更多,自然就贵。
不过除非那些大布商,也没渠道和能力直接从松江拿上等细棉布,因为细棉布工艺要求高,织多少都被大布商直接包圆儿的。
宋福瑞虽然不管家里铺子,但是也没少听娘和大嫂讲布庄的事儿。
娘总说松江细棉布贵且进不到多少货,这边儿的织布机、织布匠又仿不出来。
不说给便宜,如果能多给进一些松江上等细棉布,那宋家布庄在成阳县就能一跃成为第一第二大布庄了。
不过他也没昏头,知道这是二嫂的面子,不是宋家的。
宋家可没资格跟蔺家攀交情。
他笑道:“也不敢劳烦蔺老板,你见天那么忙,咋能为这点小事儿劳烦你呢。”
蔺承君笑了笑,“没有,举手之劳而已。”
他想的是沈老板有潜力,高里正和靳老板能慧眼识珠难不成他会不如人?
自然是趁着她还没很发达的时候赶紧培养情谊,以后也能互为助力。
蔺家到了最兴盛阶段,盛极必衰,只能走下坡路,他需要寻找突破。
家族资源、土地也到了上限,旧有人脉不会再提供更多发展可能,反而在拖后腿,他要寻求新的合作与可能。
这也是他听属下汇报豆腐娘子事迹时想结识的原因。
这年代大部分女人都囿于后宅,可一旦有那么几个能突破后宅的就会显露出不俗的本领。
甚至远超周边的男子。
他觉得豆腐娘子比较特殊,跟他家以往的人脉相比更特殊,或许可以给家族带来新的突破。
而人和人的感情在失意、微末、条件平凡时更容易培养。
条件好的不嫌弃条件差的,愿意真诚交往,那条件差的就更容易感动。
看裴家待谢恒如亲子一般亲热、尽心尽力就知道。
去她家拜访甚至借宿的交情比单单酒楼谈合作,那分量自然不同。
当然,前提是聊得来,有共同利益且真诚合作。
他自认善手段却不奸猾,给了沈老板足够的真诚,她定然感受得到。
他很有分寸,他想跟沈老板培养更深的交情却不是给她献殷勤,而是跟她的家人做朋友,尤其她的孩子们和长辈。
所以在跟宋福瑞认识以后他就去看孩子们了。
除了小少爷,小珍珠几个在大马车里长了见识。
这马车里居然有安装在下面的小桌子,小桌子上有专门安放蜡烛的位置,小桌还能折叠,而卧榻下面是小柜子,小柜子还能拉出来,车厢壁上还有固定的小柜子,里面又是一个个格子,可以分门别类放东西。
甚至车厢顶上也有固定的黄铜钩子,可以挂灯笼、纱帐、蚊帐什么的。
旁边坐凳下面还有几个小柜子,分别装着小炭炉、小提梁壶、木杯木碗的。
另外一个角落放着个单独的黄铜壶,用车壁上圈出来的铁环固定着,黄澄澄的,瞅着很是富贵。
小珍珠眼睛一亮,“哇,这是什么?”
她手快,伸手就要去拿。
旁边的婆子毕竟年纪大,嘴巴动作都没她快,而且应付几个孩子她也来不及。